【給我一個道歉.影評】難民帶來的社會衝突 香港人易產生同理心

撰文:羅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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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黎巴嫩這個國家,一般觀眾的印象應該都離不開「內戰」、「窮」這些詞彙。而若說到黎巴嫩電影,相信大部分人都會一面茫然,黎巴嫩有製作電影嗎?誠然,黎巴嫩絕非以電影聞名的國家,但在剛過去的奧斯卡中,就有一部黎巴嫩電影入圍最佳外語片,而且更是首度入圍的黎巴嫩電影,它就是《給我一個道歉》(The Insult)。

電影層層遞進,以小見大,好不緊湊。

其實看之前頗為擔憂,因為深知這些地方特式很強的電影通常會有大量在地元素,不了解的民族、歷史、社會問題等等都很容易令人難以投入電影中,但《給我一個道歉》就巧妙地利用了一個很簡單的小衝突,籍由一個全球所有人都看得懂的爭執,深入淺出地逐漸帶出了黎巴嫩的種族、社會、宗教、近代歷史與戰爭等相當嚴肅的問題。而難得的是導演沒有因他想表達的社會性而降低了電影的娛樂性,不要覺得娛樂性這三個字好像很low,說穿了電影就是一種大眾娛樂,有些電影在闡釋沉重議題時會淪於說教式,難以入口。但《給我一個道歉》就在節奏的掌握上處理得非常優秀,以「給我一個道歉」作引入,不斷以小化大,情節上一直環環相扣,在緊湊的過程中融入各種議題,而亳不生澀突兀,令首次看黎巴嫩電影的觀眾驚歎其技藝竟如此成熟。

對於法庭能否彰顯公義,香港人近來應該都有很多想法。

由街頭口角,繼而動武的街頭口角,慢慢鬧上法庭,甚至要總統介入。乍聽這個流程你一定會覺得誇張。然而在過程中故事混和了血淋淋但真實的黎巴嫩歷史,使這件由普通事而引起的大規模「抗爭」變得堅實,亦令觀眾能在短時間中對黎巴嫩的問題有個梗概。整部戲其中一個重要的場口是在法庭中,法庭作為一個公正裁決正義的殿堂,但對兩位主角Tony及Yasser的衝突卻似乎難以判斷孰是孰非,這強化了歷史與文化的傷痕對人的影響,而活在當下的人很難去判斷歷史,甚至電影的第一個法官在裁決以後,反而間接引發了更大規模的衝突,讓我們反思法庭到底能否彰顯公義,所謂的公義對處於不同問題的人是否會有不一樣的尺。《給我一個道歉》很好地營造了對黎巴嫩這些長期處於戰爭、內亂的國家到底面對甚麼的長期積累問題。

Tony表面上是惡人,但其實也受到歷史的擺佈而影響身心。

Tony在電影一開始兇神惡煞、咄咄逼人,極不討好的形像令人不免偏向相信及喜歡Yasser,就如第一個出現的法官。但愈鬧愈大時卻慢慢揭開了Tony如何受歷史、戰爭的殘害而對巴勒斯坦難民產生歧視感,你立時很難判斷對錯,對兩位主角都建立了同理心。兩人某程度上都是好人,但在國家的氛圍下卻都無可奈何地「走錯路」。編劇與導演為角色費煞心神地創造了一個相當立體而全面的形象,讓這個故事提升了不少。

+1

這些外語電影所展現的文化觀雖然與其他地方不同,但有些共感仍是可以放諸在我們的民族文化中。而相信香港人看《給我一個道歉》時,少不免都會從巴勒斯坦的難民中聯想到香港每天放150個新移民的狀況,互相搶奪資源影響民生的事,香港人在電影中都很容易可以感受到。當然,歷史的因由和戰爭的沉重感兩者是不能比擬的。但歷史、紛爭與當下的爭奪所製造的傷痕,我們都有共感。當各方都有強硬而富歷史文化感的立場時,「道歉」談何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