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普拉斯】出道17年看透社會生物鏈 導演:我唔想紅同做訪問
「如果訪問只談電影那一定是可以,但如果只想增加曝光,那就沒必要。」昨晚(25日)先後多次踏上2017金馬獎頒獎台的《大佛普拉斯》新晉台灣導演黃信堯,入行至今17年,一直專注於拍攝台灣本土紀錄片,他討厭被炒作,不喜歡接受娛訪,不想做紅人,只想默默地拍攝社會最荒謬一面。
攝影:江智騫
橫掃五項金馬獎
榮獲金馬獎2017五項獎包括最佳新導演、最佳改編劇本、最佳攝影、最佳原創電影音樂及最佳原創電影歌曲的電影《大佛普拉斯》,故事以貧窮的台南為背景,講述在佛像工廠擔任夜間警衛的菜埔(莊益增飾),每天都為深夜回來的老闆「董仔」啟文(戴立忍飾)開門,他擔任收買佬的兄弟肚財(陳竹昇飾)不時來找他打發時間。某夜,肚財聽有錢人的世界都是彩色的,於是慫恿菜埔拿出董仔的行車紀錄器看看他的生活,結果發現了多段「車震」片。
社會公平正義 對低下階層很遙遠
導演黃信堯2014年曾經憑短片《大佛》入圍金馬最佳短片,而今年的長片《普拉斯》就是該短片的延伸作品。成長於台南的他,自小過住「低下階層」的窮人生活,接觸過許許多多窮到不能再窮的台南人,《普拉斯》中的所有社會小人物主角,顯然全都來自他的日常生活所見,「2012年左右,台灣發生多場社會運動,於是很多參與社會運動的人就在社交網站討論說:『為甚麼有些人沒有出來?』又人說他們是不願意行出來為社會爭取公義。我自己是覺得,可能因為他們自己的生活都搞不好,明天在哪都不知道,叫他們如何關注社會議題?所以我就想借《大佛》去述說,社會公平正義,對一些低下階層來說是件很遙遠的事。」
電影中的黑白VS彩色
《普拉斯》中有句對白來自擔任收買佬的主角肚財之口:「有錢人的世界是彩色的。」黃信堯說:「有些人看這部戲時,會把不同人物分成黑白色組和彩色組。黑白色組是那些很窮的人,像收買佬肚財和警衛菜埔;而彩色的就是那些有錢的人如佛像工場老闆啟文和一些官員、委員,但其實兩組人的顏色是交錯的。」他指的黑白色象徵生活苦悶和被壓迫的窮人,彩色組則象徵生活多姿多彩的有錢人,所謂有錢就是任性;但從小活在窮人世界的黃信堯眼裡,人從來都很複雜;誰說窮人必然是好人?有錢人又一定是壞人呢?「當我們去看有錢人時,其實他們也有被壓迫和剝削的時候。」
依賴性愛證明自己
戲中的佛廠老闆啟文正是如此,他既有有錢人壓迫和剝削工人的一面,也有被比他更有社會地位的人壓迫的時候,「舉個例,他在戲中有一幕和其他大老闆在桑拿喝酒唱歌,他是負責付錢的人,這就是他被剝削的時候。」黃信堯指,他在戲中不斷跟不同女生發生性行為,目的是依賴性愛去證明自己的存在,「尤其是他被更高位者壓迫的時候,戲中他有一幕準備跟女生發生關係,但一接到助理電話,他本來的鹹濕樣隨即變得很緊張。」
有群體便有階級
黃信堯認為,壓迫人者與被人壓迫者,兩個身份可以在一個人身上同時存在,「社會本來就是一個人食人的地方,即便你很窮,你也會去剝削比你更弱勢、更窮的人,你以為老闆啟文是戲中的大反派嗎?但他也有做好事啊!像他收留菜埔做佛廠警衛。」他續解釋:「自古以來都有階級之分,有群體就有高低位的分別,就像有皇帝就有奴才,只是現在這個高舉文明的社會,利用一人一票之類的方法掩飾,但事實上我們跟其他人都有不同的政治權力,難道你以為,你跟總統或領導人擁有同樣的政治影響力嗎?」他舉了一個很典型的例子來說明,力證即使是一群窮人,都有中窮和低窮之分:「戲中最後一幕,菜埔去找他那個賣眼鏡的小販小叔叔,大家都是窮人,他不也一樣欺負比他更窮的菜埔?」
人群中總有一個盲目信仰
《普拉斯》的主線雖然落在一班小人物主角身上,但如同戲名,此片最重要的主角其實是「大佛」,「想這個故事時,是先想到有大佛,才設計這群小人物。它象徵著一種權威、信仰,一個群體中總有一種人或一種東西要你去相信,像是我們的法律、一個國家的領導人、一家公司的老闆,大家的生活甚至人生都依賴著相信權威,但老實說,這些看來有說服力的人,值得你相信嗎?像台灣的法律,每個人都要遵守,但它一定是對的嗎?但就算它不可信,大家也不會去深究這件事。」所以,正因為大家只會畏懼於你的上位者,很自然便看不到你的下位者被你壓迫得很慘,演變成一個無止境的剝削循環。
《大佛普拉斯》將於2018年第一季在港公映。
場地提供:Eight Kwai Fong服務式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