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東北發展案·下】何潔泓入獄 媽媽:今天社會標準不一樣
新界東北案中13名被告被判入獄8至13個月。其中一名被告何潔泓,公眾一直記得她是「社運女神」,由反高鐵運動開始在多場社會運動中穿梭。而她現職《01社區》隱形青年小組的記者。
多次說起坐牢,她的答案都是,她仔細想過,她不害怕。每天跟她一起工作的戰友都說,入獄前大家的心情都是速戰速決,早日出來繼續打拼。「她會拆得掂,因為她是何潔泓。」
訪問前一晚在政總外的集會看見何潔泓的媽媽阿嘜。記者本想開口說點什麼安慰她,未料她已預先抓著我的手先發制人:「我很好,我沒事。」
母親陪伴走出低潮 「她比以前更堅強」
由反高鐵到今天不過7年,香港的政治風氣已潮起潮落不知多少遍。反高鐵和守護菜園村是土地正義運動之始,萬人圍堵立法會;2014年6月新界東北一役,有人高叫衝入立法會卻有行動者說「(東北)村民唔係咁諗」而阻止,議案通過後有人批評「左膠」領導的是「散水社運」。
佔領運動時她本來已退居幕後,在佔領區走動時卻發現到處貼著「左膠」的海報呼籲提防他們搞散運動,她的臉容亦在其中。在佔領區被指偷物資,看醫生和買粥時被罵私生活不檢點,以至網上討論區罵她是公廁,她都一一聽在耳裡。
佔領後的一年間,外人看到的,是她瘦了很多,經常進出中醫和西醫專科診所。除了個別好朋友外其他人都避而不見。
「低潮的時候,就讓她即管向下沉,她自然會翻身。然後她比以前更堅強。」親朋戚友間有人曾對女兒的作為冷嘲熱諷,她就暫時跟女兒避席。我小心翼翼的問,至於外界對她私生活的謾罵…「她被罵臭x是吧?」阿嘜用字比記者更爽快直接。「兩姊妹曾經叫我不要看這些討論,我看過了,卻沒有特別不快。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你控制不了。」
三年前說被捕是底線 今天社會標準不一樣
2014年6月保衛新界東北時,媽媽對她說參與社運的底線是不能被捕。其實不過一年後的這條底線已經守不住了,遑論說她本周被判入獄13個月。「這個是三年前的標準,以當時的標準的確不會被捕,但沒人想過今天香港會變得如此。當時的氣氛不會坐監,即使拉完都會警告你再放出來。」
由兩年前到宣布刑期前一晚,何潔泓都反覆說不怕,很快出來又重新投入記者生活,到處採訪社會上被誤解的邊緣人。事實是她在犯人欄聽到刑期比預料中長一倍,眼淚已經爆發,阿嘜看見女兒哭,她才哭出來。
「坐監其實不可怕。因為我有朋友坐過監,大概知道那是很規律的生活。」不心痛嗎?「心痛的是這個社會為何要如此對待心存正義的大好青年。一開始有點不慣當然會。但只要給她一星期、十天,她一定重新站起來。13個月後會變得更堅定。她在裡面會遇到好多經歷迴異的人,這些人和故事都會是以後她當記者很好的素材。」
她眼中的年輕人:努力衝破框框
周三晚阿嘜在支持東北案被告的集會中穿梭,很多年輕人認出她來。這幾年她認識了不少年輕人,她明白他們的氣餒。「昔日的香港只要你腳踏實地,肯努力工作,不行差踏錯就會有上流空間。今天的掣肘卻多的是:以前可以開間士多,今天滿街都是百佳惠康;想開間舖頭仔賣衫,租貴得令你最多搵兩餐,講理想都是奢侈。」
「政策上他們向政府表達意見,試過遊行,靜坐,跟官員對話都沒有結果。林鄭成日講有商有量,其實不是一回事。年輕人畢竟血氣方剛,間中或有過激行為,但這些行動都無意圖傷害別人,甚至有人會勸告其他示威者不要撞玻璃。」她看到年輕人努力憑著一腔熱血衝破框框。
「你說這些是暴力嗎?為何用制度暴力強拆別人家園合法,但用竹枝撬開玻璃門是非法?到底誰才是真正暴民?」她曾經試圖跟身邊政見不同的朋友解釋,但很快發現他們其實不想討論,寧願保持禮貌的距離。她想對不了解的人說別各家自掃門前雪:別以為今天生活很安穩,有一天到你的家被收地,已經再沒有年輕人站出來抗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