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被指違反《國安法》案,黎在證人台上自辯26天後,開始接受控方盤問。黎在自辯時雖有提及與外國政要有連繋,但案發期內他覺得《國安法》嚴苛,會毀掉香港,故想引起外國關注,希望國際施壓,迫使政府減輕力度。他承認曾與美國時任副總統及國務卿會面,講及香港當時發生的情況。
然而控方盤問時,引述了很多黎內的通訊,顯示黎早於2017年已出錢出力促進美國與台灣建立關係。2019年3月,香港開始因《逃犯條例》引發爭議時,他與李柱銘通訊時已提到是遊說的好時機,而黎的友人、美國前駐港領事郭明瀚亦參與提供意見。黎本人也曾赴美並會見政要,控方庭上更指黎在2020年申改保釋條件想離港,真正目的是想到美晤時任副總統彭斯。
黎有解釋因他在台灣有大生意,亦想幫助台灣。至於被指推動制裁,黎稱美國推行法案並非他可以左右,又認為法案即使通過,通常亦無人跟進。
01國安法案件專頁
2020年8月10日,黎智英被警方國安處拘捕。(資料圖片 / 羅君豪攝) 主要人物
控方2025年1月16日開始對黎展開盤問,並問及黎與兩名美國前高官Jack Keane及Paul Wolfowitz的關係,其中後者曾是黎的顧問。此外,黎在作供時亦講及美國前駐港領事郭明瀚(James Cunningham),及黎的前助手Mark Simon。
1. Jack Keane
2020年3月10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向退役上將Jack Keane頒授總統自由勳章。(白宮圖片) Jack Keane是美軍前副參謀長、退役上將,美國總統特朗普在2016年第一個任期時,他拒絕邀請當國防部長,但仍擔任總統私人顧問。黎智英說他在2016年8月已經認識Keane,曾經見面,並用WhatsApp及電郵聯絡。
2. Paul Wolfowitz
Paul Wolfowitz在2001至2005年喬治布殊當總統的年代,擔任美國國防部副部長。圖為他2003年到伊拉克視察的圖片。(Getty Images) Paul Wolfowitz在2001至2005年喬治布殊當總統的年代,擔任美國國防部副部長,2005至2007年任世界銀行總裁。黎智英在2013年聘用他擔任顧問,協助緬甸投資,之後有保持聯絡。黎認不時會與Jack Keane及Paul Wolfowitz見面,但見後者的機會較多。
3. 郭明瀚 (James Cunningham)
郭明瀚(James Cunningham)於2005至2008年擔任美國駐港總領事。圖為他2014年擔任美國駐阿富汗大使時對美軍講話。(美軍圖片) 郭明瀚(James Cunningham)於2005至2008年擔任美國駐港總領事,黎智英無交代他們何時認識,但指兩人是相識很久的老朋友。
4. Mark Simon
Mark Simon是黎智英是私人助手。(路透社資料圖片) 黎智英的私人助手Mark Simon是美國共和黨成員。黎智英與《華爾街日報》的員工相識,曾向Simon介紹當時在《華》工作的Mary Kissel及Matt Pottinger(博明),前者後來成為了美國時任國務卿蓬佩奧的助手,後者則曾在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任職,Simon有時會透過兩人得到消息。
透過蔡英文助手向台灣引薦美國前高官
控方指出,根據黎手機內的訊息,黎在2017年透過台灣時任總統蔡英文的助手江春男,向蔡引薦Jack Keane及Paul Wolfowitz。黎對此解釋,因蔡當時想知特朗普政府對台的看法,黎想向蔡引薦他的兩名顧問,並安排他們會面。除此以外,因當時台灣的駐美團隊,成效不彰,黎亦曾向蔡介紹他的朋友郭明瀚。黎在盤問下,承認該些會面的旅費,均由他一手包辦。
為安排支付逾千萬港元
對於黎出錢出力促成這些會面,主控官及法官均有很多疑問。黎在控方盤問下承認,他就這些安排,曾給Jack Keane及Paul Wolfowitz,每人每年75萬美元(約585萬港元)顧問費,每年合計150萬美元(約1170萬港元),除了這筆費用,他亦有給Jack Keane約25萬美元(約195萬港元)還債。訊息顯示,因兩人不想交稅,Mark Simon遂安排在加拿大支付款項。
八次會面亦曾造訪其他亞洲國家
主控官續指,根據黎的訊息,這些會面在2017年共舉行了4次,2018至2019亦有4次,兩名美國專家不止到過台灣,也到過日本、新加坡及越南等地。黎稱他沒有參與這些會面,不知他們討論過甚麼,他對該些行程也沒有印象。
官質疑為何要由黎付款
法官李運騰不禁問黎,兩名美國前軍官與蔡英文或其團隊會面,為何會由黎付款?黎稱他在台灣有大生意,台灣又是華人地區唯一有民主的地方,故他想為台灣做些事。
控方又指,除了兩名美國前軍官,黎在2017年亦有向蔡推介郭明瀚,黎與江互通訊息時曾說:「台灣應該更進取,重建和美國的密切關係,我們不能單靠美國的責任,去得到他們的支持,這並不足夠,我們需要作出貢獻。」
曾向台引薦郭明瀚
黎承認有此事,因台灣當時的駐美團隊效果欠佳,故想向台引薦郭明瀚,並且是江作安排。他與郭明瀚於2018年3月15日與蔡英文會面,黎支付郭明瀚的旅費,他形容該次會面似是「面試」,郭明瀚不斷推銷他能在華盛頓做甚麼,蔡稱要和外交部商量,最終未達成共識,郭明瀚亦未被聘用。
被質疑熱衷美台關係
控方續指,根據黎的訊息,他亦有與江討論美台關係,江曾透露黎介紹的兩名美國顧問認為,特朗普在任時是建立美台關係的好時機。黎稱那是兩名顧問的意見,法官李運騰卻覺得黎看來對事件很熱衷,黎重申他只是想協助台灣。
否認江曾作安排而獲逾百萬港元
主控亦指出,根據記錄,黎曾向蔡的助手江春男支付580萬新台幣(約137.2萬港元)的費用。黎解釋因江過往曾為《台蘋》撰文,故其公司一直向江支付稿費。但因《台蘋》疏忽,江沒撰文後仍有向江付款,故後來已停止付款。但黎稱他沒有要求江退還多收的款項,因這是《台蘋》出錯,若追款會感到尷尬。法官李素蘭問黎是否因江曾協助安排而獲金錢回報,黎否認,並指江當時為蔡工作,故他不會就這些江的工作付錢給他。
2019年,黎智英與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會面。(彭斯twitter圖片) 郭明瀚教路
控方續指,根據黎手機的訊息,郭明瀚於2019年陳方安生與李柱銘先後訪美期間,提供過意見,而黎與其助手Mark Simon的對話中,更曾提及要給郭明瀚報酬,但不要讓李柱銘知道。
黎承認於2019年3月23日,即陳方安生與美國時任副總統彭斯見面當日,他曾在發給李永達在訊息中,提到郭明瀚向他稱,曾有叫陳在美國國會山莊,及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要集中討論當時港府提出修訂《逃犯條例》的事。但黎稱他不知道陳曾與郭明瀚見面。控方問他那為何郭明瀚要向黎報告與陳見的事,黎稱因郭明瀚知道他關心香港。控方質疑黎當時已想在美國進行遊說。黎否認是他是發起人,因當時已有人進行此事,而他同意做法。
2019年4月24日佔中九子判刑,黎智英到庭聽審。(資料圖片 / 張浩維攝) 曾發訊息稱是向華府遊說的好時機
黎亦承認他有把相關訊息轉發給李柱銘等人,訊息亦顯示他曾向李柱銘稱:「現在似乎是好時機向華盛頓進行遊說。」又指美國民主及共和兩黨對中國的敵視態度明顯。李柱銘回應稱或會押後其訪美行程至5月。
郭明瀚建議懲罰推動修例的官員
控方指,李柱銘同年5月訪美時,會見時任國務卿蓬佩奧,郭明瀚就此指點迷津。同年3至5月期間,黎的手機亦有與這事有關的訊息:
3月26日,黎向李柱銘發訊息講及郭明瀚參與李的行程。
3月29日,黎發訊息提醒Mark Simon稱:若Mark Simon見到李柱銘,要讓李知悉郭明瀚是自願幫手,而不是受黎聘用,這樣李便不會拒絕郭明瀚的幫助。
黎解釋,郭明瀚是自願提供協助,他則自願支付予郭明瀚,他當時向Mark發這訊息時亦有提到:「應該為他(郭明瀚)的努力付酬勞。」
黎智英曾與李柱銘,一同會見時任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資料圖片) 黎認想郭明瀚協助泛民進行遊說
控方又指,工黨創黨主席李卓人同年4月2日曾向黎報告稱,他們決定把訪美行延至 5 月中,會要求舉行公開聽證會,會找李柱銘前秘書、在美工作的 Minky 幫忙。黎回覆稱,希望郭明瀚能參與計劃,指他屬美國民主黨,在國會有凝聚力和影響力,有機會協助他們在國會討論《逃犯條例》,並指他需要兩個月建立聯繫、制定策略。
控方問,黎想郭明瀚協助泛民進行遊說?黎同意。控方問,訪美行程其中一個目的,是提出制裁港府?黎稱這是控方猜測,他沒參與行程,不知道。
與蓬佩奧會面後美國務院有發聲明
控方續指,Mark Simon同年5月15日向黎發訊息,提及李鉒銘會見美國時任國務卿蓬佩奧,郭明瀚向李柱銘建議,嘗試著蓬佩奧就會面發表聲明。《蘋果》亦有報道兩人會面後,美國國務院發表的聲明,指蓬佩奧關注香港政府修例,斥修例威脅香港的法治。控方指,該聲明和郭明瀚向李提出的建議相似,黎同意。
蓬佩奧女助手曾建議打壓官員的子女
黎於同年7月亦曾訪美,Mark Simon於7月8日向黎發訊息,轉述蓬佩奧的助手Mary Kissel的建議,她認為黎和蓬佩奧見面時,可提出制裁打壓香港示威中港領袖的子女。黎確認這是Mary Kissel提出的建議。
黎翌日先後和彭斯和蓬佩奧見面,之後亦有見時任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黎認他到美國前已知將會見彭斯和蓬佩奧,又指會見蓬佩奧之後沒有提要制裁中港官員的子女。
2019年10月18日,時任美國參議員魯比奧(Marco Rubio)暫時光復香港的上衣。黎智英指曾邀請他訪港,但最後不成事。(魯比奧twitter) 721後曾想安排美議員訪港
控方續指,黎在721元朗白衣人事件後,向Mark Simon發訊息稱:「元朗721暴力事件是得到建制派的默許,以製造恐懼,阻止反抗運動⋯⋯現時是適當時間,讓參眾兩院議員調查暴力事件,以向建制派發出警告。」
黎稱因721事件,希望該些議員盡快來港。他承認聯絡過眾議院時任議長佩洛西,及現為國務卿的時任參議員魯比奧,但兩人最終未有來港,而時任美國參議員Rick Scott和Ted Cruz則是自發來港。
2019年美國共和黨參議員Ted Cruz(中)訪港期間,與黎智英、郭榮鏗、陳方安生及莫乃光合照。(Ted Cruz twitter) 叫助手提郭明瀚角色
控方指黎在同年8月3日發訊息提助手Mark Simon:在晚飯時間,向參眾兩院議員報告「事實考察」的行程,以及美國前駐港總領事郭明瀚的角色。黎稱他是指郭明瀚有份推動這個行程。黎承認他同年9和10月,曾先後在港會見Rick Scott和Ted Cruz,又於10月14日,曾在港見過時任美國參議員Josh Hawley,當時美國領事館的職員亦在場。
認為黎訪美是遊說推行法案
控方指黎於同年10月再次訪美,Mark Simon於9月23日向黎發訊息提及該次行程,並稱:「我們會遊說參眾兩院議員。」控方指,美國議員同年7月提出《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該法案在同年11月通過,認為黎10月訪美,是就這法案向美國議員進行遊說。
黎指法案通過也無人會跟進
黎否認說法,指稱美審議法案非他可以左右。黎亦稱,政客通過法案後,往往沒有跟進行動,他認為該法案也是如此。控方問他是否知該法案涉及制裁,黎說或有人告訴過他,但他已忘記。
訪美行程為爭取美議員支持
黎又稱,他該次訪問是想爭取美議員支持香港,香港因修例風波令局勢動盪,他希望美議員為港發聲,甚至可以來港。法官李運騰質疑,當時政府已暫緩修訂《逃犯條例》,黎指當時港人仍然示威,爭取普選及《基本法》下所享的權利等。黎又稱他在該次行程打算見時任參議員魯比奧(現為國務卿)、白宮高級職員等,但沒有會見時任總統特朗普和副總統彭斯。
控方質疑Mark Simon在替黎行事
控方續指,Paul Wolfowitz於2020年4月24日曾發電郵提及向港實施制裁的《馬格尼茨基制裁法案》(Magnitsky Sanctions)。黎稱知該法案涉及制裁。控方續指黎的助手Mark Simon同日回覆稱:曾和參議員的職員對話。控方問Mark Simon是否在替黎行事,黎稱Mark Simon是獨自行事,但有為黎的利益。又指其他人願和Mark Simon聯絡,部份原因是他是黎的助手。
電郵似曾討論制裁名單
控方續指,時任華府專家惠頓Christian Whiton曾於5月3日在電郵提到:可考慮制裁時任中聯辦主任駱惠寧;黎回應:「Great idea. (好主意)」。黎認其回應是表示欣賞、鼓勵。控方續指,Paul Wolfowitz同日在電郵提到,覺法官郭偉健偏頗。控方指,該電郵似乎建議也制裁郭官,黎說:「我沒有表達任何意見。」
控方續指,黎其後在電郵向 Paul Wolfowitz稱:「美國是我們唯一的救主,如果美國不行動,我們便會完結。」控方問是否指《馬格尼茨基制裁法案》,黎稱只是指一般的行動。
曾言懲罰中國是唯一方法
控方續指,黎於5月29日在一個群組發送訊息稱:「懲罰中國是唯一方法,阻止危機。」郭明瀚回覆:「我正和國務院聯絡⋯⋯首要原則是懲罰中國,而非香港。」控方問,郭明瀚是否附和黎的說法,黎否認,指當時亦有其他人講及此事。控方指,黎繼而在訊息稱:「懲罰中國,不傷害香港....中國需要香港,作為它和外界聯繫的途徑。」
控方指黎想犧牲香港
黎認當時想美國保留香港的特殊地位。惟《國安法》生效,他覺得香港已「玩完」,因此不介意美國取消香港的特殊地位。控方問,其立場是否變得激進?黎否認,指自己只是變得悲觀。控方指黎是想犠牲香港,以迫使中國滿足美國的要求,此屬「攬抄」的概念。黎否認並稱:「香港不是被我們犠牲,而是被《國安法》犠牲。」
控方指黎在2020年約5至6月期間,因涉刑事恐嚇而不准離港。黎曾稱想到美國探望剛分娩的女兒Jade Lai。但控方指,黎與其助手的通訊曾稱,計劃到美與彭斯會面,更稱要見「大老闆」,黎的申請最終不獲批,最終亦無法成行。黎庭上重申,他主要目的想探望女兒和剛出生的孫女。
01國安法案件專頁
▼黎智英自辯▼
▼黎智英案證人作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