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士丹利亞洲前主席羅奇:利率正常化過程 愈快愈好

撰文:何敬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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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稅改如箭在弦,中國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亦將於下周舉行,摩根士丹利亞洲前主席、現耶魯大學講師、郭氏學者協會成員之一史提芬羅奇(Stephen Roach)指,中美這兩大經濟體,都面臨巨大的內部經濟矛盾,但在中國正積極解決問題的同時,美國卻將希望寄託在稅改,其實是緣木求魚,隨時會令美國經濟愈來愈差。
市場期待稅改會令股市一升再升,但羅奇「唱反調」稱,美股估值已十分高,一旦有重大不明朗因素出現,或會出現大調整。他接受<<香港01>>訪問時,明言聯儲局利率正常化,過程愈快愈好,因如果利率正常化的步伐不夠快,資金將會繼續抬升股市,令未來的風險更大。

羅奇認為特朗普提出的「使美國再次強大」只是政治口號,欠缺實質內容。(路透社)

美國經濟企穩,失業率降至4.2%,是16年以來最低,總統特朗普的稅改計劃也進展順利,據報參眾兩院的共和黨議員已就稅務改革法案達成最終方案,美國國會可望在聖誕前通過稅改。稅改未正式生效,投資市場已預先亢奮,美股三大指數於月內多次創新高。

一片唱好聲中,摩根士丹利亞洲前主席羅奇卻對《香港01》表示,稅改會令美國政府財政狀況惡化,美國現時經通脹調整後的儲蓄率只有2%,財政赤字加劇很有可能會令儲蓄率進一步走低,甚至跌到負數水平,這將為美國的國際收支和貿易逆差帶來更大壓力,也有違特朗普希望加強美國製造業的目標。「想在沒有儲蓄的情況下取得經濟增長,這是美國經濟發展面臨的一大矛盾!」羅奇說。

羅奇認為美國將難以逆轉製造業外流。(盧翊銘攝)

美國製造業難復甦

他認為,美國經濟系統有很多地方有待改善,但美國政界沒有著眼於此,「特朗普以為可以透過加強對中國、德國等經濟大國施壓,又威脅在墨西哥邊境興建圍牆,就可以解決貿易問題,但其實是不能的」,羅奇說。他表示,美國製造業外流是一個持續趨勢,雖然近年有個別公司回流美國,但只是少數,整體而言,全球分工令製造業由高成本的美國,移至成本較低的地方的趨勢很難被逆轉。

在美國稅改討論中,部份人稱稅改可以透過經濟增長,創造更多稅收,不會令美國國庫收入減少,但他認為這些說法並沒有根據,相反,他估算稅改將在未來10年造成最多1.4萬億美元的財政赤字。巨額債務雖未必會在短期帶來另一次危機,但長遠會為美元帶來貶值壓力和為美國息口帶來上升壓力。不過他認為,美國在可見將來,都可以維持主要貨幣的地位,但「沒有東西可永遠保證」。

中國聯通的混改方案,注入的資金當中有46%來自其他國企。(路透社)

中國經濟發展    國企改革成挑戰之一

至於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中國,也有自身的經濟矛盾要解決,羅奇認為中國正積極解決這些矛盾,他預期中國會延續過往推動國企改革、供給側改革、強調去槓桿等經濟政策。羅奇表示:「在中國經濟轉型,由製造業轉型到服務業、由投資轉型到家庭消費的過程中,GDP增長無可避免會有所下降,但相信中國會繼續是全球經濟最高速增長的大型經濟體,為未來全球GDP的增長貢獻最大的份額。」

在中國經濟改革的過程中,羅奇認為其中一個最大的挑戰來自於國企改革,如何處理市場系統和國有資產當中的張力。他觀察到中央政府似乎有意將近期中國聯通﹙0762﹚的混改方案作為樣本,但這方案注入的120億美元資本中,有46%來自國企資金,他擔心企業間互相持股容易形成依賴,或會出現新的制度風險。

他表示,前中國總理朱鎔基也曾推行十分成功的國企改革,令國企僱員人數大幅下降。「中國現在也有很強的政治領袖,亦有足夠的人才去執行國有企業改革,但中國領導層是否有足夠的遠見和決心去推行國有企業改革,這尚需一些時間去證明。」他說。

市場資金充裕加上對稅改寄予厚望,美股三大指數今年屢創新高。(路透社)

通脹未達標也應該繼續加息​

羅奇自1982年加盟摩根士丹尼,曾任該行首席經濟學家和摩根士丹尼亞洲的主席,投資閱歷豐富,面對處於高位的環球股市,他跟我們分享了他的擔憂。他認為,美國太長一段時間維持低息環境,令資金大幅推高股票市場,現在美國股市的經周期調整的市盈率(CAPE),正處於歷史上第三高,甚至比2008年金融風暴前高出15%。隨著美國利率正常化和縮表,市場流動性將開始減少,現在雖難言市場泡沫是否會爆破、或甚麼時候會爆破,但一旦有重大的不明朗因素發生,處於高位的股市隨時出現大調整。「市場現時的樂觀情緒,到明年便會有所改變。」他預言。

他表示,聯儲局雖然可以考慮到股市的風險,從而放慢利率正常化的步伐,但他認為聯儲局不應該這樣做,因為如果聯儲局利率正常化的步伐不夠快的話,資金會繼續抬升股市,令未來的風險更大。「如果再有危機出現,但利率仍維持在這麼低的水平,財金當局將會欠缺足夠工具去應付。」他說。

羅奇補充,通脹是現在經濟的一大「未知數」,即使美國經濟改善、就業情況理想,通脹卻一直沒有太大的回升。他預料低通脹情況會持續,但強調即使通脹未達標也應該繼續加息。「當初推行寬鬆貨幣政策也並不是因為高通脹,而是因為金融危機,但金融危機已經過去了9年,現時是時候令利率正常化,這過程愈快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