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製造】大腦出租由漫畫到玩具　延續手機行先設計諷科技荒誕

「進了廁所後發現沒帶手機的話，就算再急也要折返去取。」這是本地創作團隊Brainrental（大腦出租）成員Kevin的經歷，也是你和我的生活寫照。
加上相機食先、手機放床邊，打卡大過天，不少論者也指這是個「手機玩人，而不是人玩手機」的時代。這些都市荒誕，亦是Brainrental自2010年組成而來的創作主軸。
在漫畫和插畫以外，他們近日正式推出首款5.5吋搪膠人偶Brian。既是對High tech Low life的諷刺，也是三位成員Kevin、Chu和Roger對自身、創作以至Cyberpunk世界的反思。
攝影：黃寶瑩（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C=Chu     K=Kevin     R=Roger

為何會由平面設計跳進玩具界？能否介紹一下Brian這個角色的創作緣由？

C：出人偶是我們三人的心願，亦覺得其他創作單位的人偶作品很有型﹗亦因如此，我們很仔細地考慮第一款人偶的角色，因為它可能是最後一款﹗漫畫也是一樣，有機會是最後一本，所以做的時候也會抱着「最後作品」的心態來做到最好。Brian原型出自我們上一本漫畫《急不了先生》，充分代表了我們所喜歡的東西：Strong Message、球鞋以及黑白灰。

R：原先的心水人物是漫畫主角急不了和他的寵物。但和玩具商Toyzero Plus商討過程中，反而發現Brian比主角更多幽默之處。

K：Brian是我們Logo的延伸。「從眼中伸出雙手，雙手再拿着鉛筆和Marker」指的是我們用眼去觀察這個世界，從日常生活中得到靈感後再以紙筆記錄。雙手拿着什麼才是重點，而Brian拿着的卻是智能電話，正好和時下人們一樣。可能將來Brian 2.0或3.0的手上會拿着其他東西，我們也不排除這個機會。

從平面到立體，從漫畫到玩具。是次創作過程上有什麼挑戰？有擔心過市場反應等商業考慮嗎？

C：之前一直幻想不到立體的Brian會是怎樣，亦相當糾結於如何呈現Brian那猶如兩瓣屎忽的雙頰。幸好Toyzero Plus的3D建模師功力深厚，幾乎是一擊即中，只需微調少許已是我們理想的效果。經過今次之後，反而讓我們更了解自己筆下的角色。

而前線銷售一向是令我們這幾個「摺友」感到乏力的一環，很想推廣但對此一竅不通，今次很感謝身邊朋友出手相助。

K：第一款玩具怎樣才能吸引最多人？怎樣才能達至最大效益？類似的問題會令人很迷失，甚至連生產商也說：「把黑白灰轉做彩色，一定更受歡迎。」但經過一番掙扎還是決定堅持回到基本步——做我們最初所想的，起碼要令自己滿意，而不是兩邊不討好。

作品諷刺時下人們沉迷智能手機／社交媒體，但老老實實，你們自己又是否「手機奴隸」呢？

C：算沉迷，但不算超級沉迷。工作雖然忙，但或多或少也要上網，故此保持3個字碌一次Instagram，4個鐘「服用」一次Facebook feed的習慣。

K：利用網絡平台宣傳的話，很難說自己不是沉迷，皆因隨時也要回覆Facebook專頁的訊息。我們帶出“High Tech Low Life”的訊息時，絕非站在局外人角度食花生，很多靈感和題材反而是源於自身。例如之前有一幅作品是描繪智能電話上有個馬桶，其實也是由個人習慣啟發：如果我忘記了帶電話去廁所，就算再急也要折返工作室取回電話才安心。因此諷刺的對象也包括自己。

C：有諷刺元素，但並非採取批評或抗拒等負面態度。（使用手機）這些事情本身無問題，但用家要意識到自己是否麻木／被牽着走。

你們觀察到最誇張荒誕的“High Tech Low Life”例子是？

R：其他年代的人不像我們（80後）般，同時經歷過「無咁High Tech」和「非常High Tech」兩個階段，成長之時更可說是兩個階段交替之際。我們身處High Tech世代，同時能夠回顧過去，對比之下更易觀察到所謂的奇怪和荒誕現象，以往人們就算有電話，但也不會邊走邊用，也沒有「相機食先」這回事。

C：2014年展覽中的其中一幅作品集合了不少荒誕例子，排隊要用電話、入閘要用電話、食飯要用電話，就連入戲院睇戲或是去主題樂園時也要用電話﹗明明你已經處身於娛樂之中……

K：好像不是你拿着電話，而是電話拿着你。雖然老一輩也經歷過科技進步，但對於我們這一代，最顯著轉變的是multitasking的普及，一項娛樂經已滿足不了時下大眾，要用手機同時享用多項娛樂。

你們覺得Cyberpunk／High Tech Low Life的終極想像會是怎樣？

K：以前人們在《1984》等作品所塑造出來的敵托邦，正是以當下這個年代為藍本和想像，因此我會說「當下」已是「極限」。先知的預言亦經已盡數應驗。永遠也會滯留在「當下」這個模樣。所以我們筆下的人事物其實沒什麼未來感，而是充滿現代元素。

C：我覺得會回流而不會爆煲。「當下」常被視為樽頸位，但大家也會忽然念舊。當Multitasking等高科技經已唾手可得，人們反而會重投舊物懷抱

推出過玩具後，Brainrental未來的創作方向會轉向立體，還是回到平面？

C：仍然很喜歡平面創作，尤其是壁畫所帶來的挑戰性和震撼力。與此同時，又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更加「入屋」，立體產品則滿足到這方面。希望未來的作品會增加多些互動元素，讓我們可以觀察大家可以親手體驗後的反應。

K：我們非常非常喜歡一些能夠觸摸到的創作媒介，例如畫壁畫時可以感受到牆身的材質特性，然後再因應不同狀況作出新嘗試；紙雕亦一樣，有困難時靠的不是3D打印，而是要藉着工藝般的方式去慢慢研究，畫作更加是按照原大尺寸繪畫，不能依賴「放大縮小」等捷徑去偷雞。希望觀眾也能透過觸摸，感受到作品背後用到的時間。比起運用數碼科技當然是慢了幾拍，但Brainrental所強調的“ Not urgent”便是這個意思。

R：希望看的人能夠花時間去發掘畫作中的趣味和細節，這也是我們鍾情於細緻和密集風格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