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原生家庭與藥物裹挾的一生 紀念《FRIENDS》主演Matthew Perry
美劇FRIENDS最受歡迎的角色Chandler Bing 主演Matthew Perry 逝世。
去年他推出自傳,事緣是2018年嘗試戒斷藥物過量時,在治療所大腸爆裂,只有2%機會活下去。捱過後,他執筆,希望透過回憶錄可以幫助到同路人,於是出版了《Friends, Lovers, and the Big Terrible Thing: A Memoir》。2022年,他再次成為大家的話題,想不到卻在一年後去世了。
文:林綸詩|原題:沒有同行者的小孩 – Matthew Perry
多年的酗酒和吸毒,令他時瘦時肥,有看FRIENDS的影迷都記得,他在劇中的樣子常常改變,他道: 瘦時是因為吸毒,肥時是因為酗酒。當大家以為這大概是荷里活明星的通病,他就是希望透過文字提供另外一個角度,讓他的經驗可以幫到其他人 (他亦把自己的別墅改為復健中心)。
在大家的悼念文中,提到Chandler Bing的啟蒙比他本人還多。其實說這個角色就是他也不為過。我中年之後再後再看FRIENDS,發覺最利害之處不是場場笑點到肉,而是每一個人的角色主題鮮明且合時代——Phoebe是新紀元怪胎+先鋒,Rachel是蛻變自強的千金小姐,Joey是極簡單細胞男人,Ross是一線之差的學者/土包子,Monica是完美主義/處女座的示範,而Chandler,就是原生家庭的受害者。他常常自己剖析自己的寂寞和不安 (「(當我不舒服時我會開玩笑) I make jokes when I’m uncomfortable。」),所謂的幽默感是有代價的,劇中父親是同性戀易服者,父母離異,他從小孤獨,一尷尬就會用諷刺來掩飾,一不安就會用幽默來帶過。
這樣的角色設定很大程度來自他本人,劇中他的常用對白「Couldn’t this be more xxxxx?」更是他真實的口頭禪。他提過,因為父母離異,他從小覺得被拋棄,五歲已要自己搭飛機穿梭兩地見父母,心口就是掛著「Unaccompanied Minor (無人同行的小孩)」的牌子,但空姐不是父母,不會在亂流中安慰他,每次遇上氣流,他都以為自己會死。
因為母親太過忙碌 (她本人是前加拿大首相Pierre Trudeau的首席新聞官,Matthew亦Justin Trudeau的同學),他渴望得到她的目光,從小就愛說笑,希望令媽媽開心。在學校裡,他也是搞笑之人,因為他人的笑聲就如酒精及毒品,是少有能帶給他快感的東西。
Chandler Bing的設定本身就是Matthew Perry,也因為他,造就如此鮮明的Chandler。原生家庭是這個世紀的關鍵詞。無論心理學、身心靈治療,還是親子關係,所有的討論都離不開原生家庭,而Matthew/Chandler大概是最好的例子。父母是孩子第一個遇見者,人的性格大部份來自父母的基因以及他們的對待,他們是第一對教小孩何謂愛的人們,先於愛情,先於一切。而也是因為得不到父母的愛,Matthew就算得到世人的愛,名成利就,他亦無法覺得自己匹配,也導致之後他得不到愛情 (詳看他的愛情史,其中Julia Roberts一段最可惜,追到手,卻也是自己要分手,因為他不能想像自己可以得到女神。)
你會問,只是父母,可以帶來這麼大的傷害嗎? 長大後的一切治療沒辦法幫到他嗎?他的父母其實也有付出 (其實他們之後的關係也不錯的,他成名後多次想戒酒,都向父母尋求協助且得到支援),是否五歲的傷口太難癒合,還是他的標準較難被滿足? 在書中他沒有直接提到另一原因,但很長篇幅有談及他的用藥,尤其是他早於三個月大便被餵巴比妥類藥物。
他是高需求寶寶,持續的哭鬧令父母沒有辦法,醫生建議餵鎮靜劑,這亦是他後來長大後常會用到的藥物。北美用藥文化比亞洲嚴重,我們實在無法想像餵藥給三個月大的孩子,還要與神經有關的藥物。是藥三分毒。而最倚賴藥物是之後一場滑雪意外,亦令他對止痛藥上癮。究竟三個月時,他的神經中樞有否因為藥物而受損?沒有影響他的IQ,但EQ呢?情緒的部份呢?藥物顯然不是治本的方法,於是他出現更多其他問題。
Matthew Perry的演技讓我們歡笑,Matthew Perry的文字讓我們哀傷,他的故事不只令我們理解上癮者背後的痛苦,也讓我們更了解原生家庭和藥物過量的影響。「在那個年代,人們覺得孩子自己一個上飛機是沒問題的。」他這樣說。每個年代都有合理的東西,從前打孩子、食奶粉等等都被視為合理,我們今天不會認同。但也要想想,現世中覺得確定的東西,未必是必然的。
願Matthew安息,辛苦你了。
(圖片及標題為編輯所擬,本文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