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戰記》前傳將開拍　導演吳炫輝：回望漫長製作歷程一言難盡

最多香港人可以堅持十年或以上，無間斷地付出去追求的「夢想」，會不會是供樓？ 你還記得自己十年前說過的夢想嗎？ 但還是有人，用超過十年時間去認真地發夢，投入大量資金、人力、物力、時間，為的就是完成一部沒有人認為可以在香港製作到的科幻特技電影，《明日戰記》掀起的熱潮，除了因為它刷新了觀眾對香港視覺特技水平的認知，還因為該片的背後開拓了香港電影未來的想像。
文：金寶｜原題：《明日戰記》導演吳炫輝 回望漫長製作歷程的一言難盡｜圖片來源：Jun Chan/ 天下一電影發行有限公司

導演吳炫輝 (綽號高輝) 自90年代參與視覺特技製作，曾憑著《鬼域》、《投名狀》及《風雲II》三度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視覺效果」，《投名狀》同時為他贏過《亞洲電影大獎》及《金馬獎》，在從事視覺特技接近三十年的職業生涯中，《明日戰記》這個項目由開發到上畫，竟然佔去了其中的三份一，十多年時間經歷過眾多的始料未及，高輝回望這段漫長的路程，感受一言難盡。

90年代，朱家欣的啟發

用上漫長時間完成的，不止《明日戰記》，高輝的導演之路，亦用上了廿幾年時間去實現一個來自朱家欣先生，好像預言般的啟發。他在90年代加入當時香港最早發展特技製作，也是規模最大的先濤數碼：「最初加入先濤時，看到這間公司的室內設計，感覺很超現實，好像去了一間高科技公司，現在回想起來，那年代哪有甚麼高科技，但年青時看到這一切已感覺很超越。那時要處理的特技製作，機器只是協助，視乎操作機器的人怎樣做。我對設計和創作很有興趣，一邊做會一邊問：為什麼我們不嘗試這樣？ 這樣好看嗎？ 這樣好嗎？ 後來我會嘗試將自己的想法給客戶看，讓他多個選擇。」

客戶多了選擇，換來的是額外的工作時間。「晚上要做到更夜，做到好辛苦流眼淚，又不是每個客戶都會欣賞你給他的『額外服務』。」但高輝回想起那段歲月卻覺得很開心：「每晚和一班同事做到半夜3點幾，大家會偷雞傾計休息一下，之後又回到崗位繼續做，那時我發現自己喜歡了這個行業，喜歡了這個行業的人和他們的各種態度。」即使做得辛苦，仍能享受過程，要有這種熱愛才可以繼續捱下去，那段日子至今仍歷歷在目。「現在的年青人可能喜歡做時下的另一些科技工作，就像我們當年喜歡做電影一樣。」

在先濤工作了一段時間，離職前當時的老板朱家欣問高輝有無想過將來做導演。「朱生很好，那時我只是一個普通員工，沒想過他會和我傾計，他認為我未來應該向這個方向發展，甚至介紹了一間學校給我。我那時沒有這個打算，但我一直記著他的話，我會想：真的嗎？ 我真的可以做導演？」這鼓勵也許就是多年後高輝有了首部作品的契機。

古天樂：伯樂、夥伴、兄弟、良師益友

另一個伯樂，當然是《明日戰記》的總監製及主演古天樂，高輝形容他不止是老板，也是一個和自己共事了超過十年的夥伴、兄弟、良師益友。「有人問我，看《明日戰記》還有甚麼想改進的？ 我想沒有了，電影讓觀眾看的那天，想做好的都應該思考過，做好了，不能上畫了才後悔。古生跟我說，電影今天面世了，它已經成為了自己的一條命，我們不能再在這一刻改變它。這一段路的經驗，你已經汲取了，要往前走下一段路，不能再停留在那裡。」這段古天樂的經驗之談，是一段令高輝很感動的話，所以他也沒有停留，在想下一部、下一部，尋求以後作品的變化。

另一樣高輝欣賞古天樂的，是他的執著：「古生對這部電影有一個期望達到的框架，他想多些觀眾可以觀看，小朋友也可以看，所以情節不要太血腥，但我的喜好不同，我會想這個畫面一刀剁下去啦，他就會說，不要啦，叫我收下手。」事實也證明了古天樂的眼光，《明日戰記》不乏兒童粉絲，家長都放心帶小朋友入場，成為了一部可以在假日合家歡的電影。

小朋友在製作時期出生 自己和他們和電影一起成長

話說回頭，原來高輝最初以為《明日戰記》用兩年時間，就可以上畫，誰知最後這製作竟要用上他整個職業生涯的三份一時間。「開始時我以為我們公司 (發輝製作室，由高輝創立的特技製作公司) 只要做其中一場戲的特技，就已經足夠證明製作水平，因為站在投資者角度，能想像古生需要盡快完成製作。然而古生卻要求特技都要盡量在香港完成。」背後原因，古天樂亦在很多訪問中提及，如果特技都交由外國公司完成，香港的製作最後就會甚麼都學不到，日後還是要靠外國。古天樂願意付出時間，於是高輝和他的團隊就要面對很多很「大鑊」的挑戰：「最初我們全心全意做機械人，沒想過要做昆蟲和怪獸，我們都沒有做過這些，都不知要試幾多次才可以！最後我們真的做到昆蟲了，又會想其他的場口沒理由不自己做吧。」一格一格地，《明日戰記》最後以超過1900個特技鏡頭，成為香港史上最多特技鏡頭的鉅製。

超過十年的時間，高輝說自己的心境有和這部電影一起變化，成長。「我的一對孖生小朋友在這期間出世，他們已經八歲了；十年時間，大女兒由小學升中學，回想第一個機械人頭盔做好時，她還很小，拿著頭盔戴到頭上，我給古生看，他說頭盔很襯我的女兒。」電影在香港做首映時，高輝第一次和觀眾在大銀幕看，不再琢磨每一個鏡頭，而是可以很純粹地看電影出來的效果，了解整體的感覺和自己的想像是否一樣。「我很意外，因為我在家工作時，八歲的兒子，他由BB就開始看過《明日戰記》，看了很多次，看完首映後他跟我說覺得好看，我還叫他不要騙我，原來在大銀幕上看，整個氣氛和感覺，做好所有後期和聲效之後，是完全不同的。」

「十多年時間，好像一個小朋友由小一讀到中三，若你問他這過程裡發生甚麼事，有甚麼感觸，真的不容易說得出來，我也不知道怎樣告訴你。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這十年不是白過的，我和古生切切實實地，在過去這十年，維持著不停不停地去做這部戲，甜酸苦辣甚麼都經過了，但就是沒有想過放棄。」另一收穫是和古生的深厚情誼：「一起工作了十幾年，大家都深知對方的脾氣，很難找到一個夥伴可以完全理解對方，對對方有絕對的信任，這是一個難得的經驗，所以用上了這麼多時間我也絕不後悔。大家的默契去到不用常常傾計或見面吃飯，不用說太多也可以『撻著』。」

十年又十年

高輝說，除了科幻特技，他也喜歡拍鬼片，會想怎樣用視覺特效去呈現恐怖：「鬼片不是要拍一隻鬼彈出來，是要拍出一種狀態，怎樣讓觀眾投入到這個狀態，進入這部戲的世界裡？ 怎樣令觀眾尖叫，害怕？ 不是難易的問題，是有趣，人都有受虐心態，又要怕又要看。」訪問現場，高輝將如何把握觀眾情緒，將他們嚇到彈起，說得活靈活現，筆者彷彿明白多年前朱家欣為何認為高輝有做導演的潛質。

然而隨著《明日戰記》票房已過HK$6100萬，成為打破香港華語片最高票房紀錄的熱門後，古天樂隨即宣佈開拍《明日戰記》動畫前傳，並計劃開拍續集或另一更複雜的科幻特技項目《天梯》，也許高輝和古天樂的合作，又會延續另一個十年，未知何時才有機會看到高輝執導的鬼片了。

(標題為編輯所擬，Jun Chan/ 天下一電影發行有限公司，本文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