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ney+｜Vision幻視已死／未死反證Wanda宇宙萬能｜WandaVision

Disney+開台後，該App一度成為香港下載次數最多的應用程式；MARVEL電影明顯不過的伏線，統統堆積在仍在考慮追看的行列，頗見好評的《洛基Loki》固然有它最自戀的哲學演繹，亦有為多個時間線出現的洛基擬好最佳劇本——命該如此。這齣延伸劇當然可以寫到天荒地老，寫到幾百次星球被毀、世界末日，本文是日則有一齣非先談不可的好劇，要先與讀者談談。

筆者早在少年時代已讀完敘事學理論，古今中外敘事離不開書本先天的線性敘事——讀者當然撕開書本逐頁拼貼重組故事吧。當年讀卡諾維諾「時間零」概念，看到《溫黛與幻視WandaVision》夾雜當權者對電視節目的審查、虛擬場景控制角色並回撥兒時記憶最深處的心愛電視劇形式與情節，書到用時，竟一下子通透了，看到第二三集仍以黑白處境式美劇方式的表演，就猜到乾坤都在女主身上。

這個「猜到」並不值得炫耀。「後設小說」Meta-fiction（又譯「元小說」）——關於小說的小說，早在五十年前有人實踐過；今日看到模擬式的「後設劇集」——關於劇集的劇集，再從劇集的劇中人物看劇集來分析女主狀態，相信再沒有一齣電視劇可以媲美《溫黛與幻視》的敘事野心。

編劇、導演從那堆不清不楚的敘事、疑幻似真的共生共滅，將整個幾千人口的小鎮玩得透徹，女主用自己的能力鎖起市民的自由意志，要每個小鎮居民都為女主的「愛情結晶」服務。男主明明在大電影end game了，卻在女主自製的電視劇reborn；男主秒孕女主不到兩三天孩子就十歲大小，還遺傳母親與舅舅的能力，超能特攻隊真人版一樣的出現，正在期待看CG飛跳與打鬥鏡頭的觀眾，必定大滿足，最後還追加一個新能力女二、新幻視突入、新科局長驚天大陰謀，大家還是會看得明白。

預視觀眾反應然後毀滅觀眾所期待

吸引我的並不是被構想出來的幻視竟然嘟八達通一樣把記憶嘟給新幻視，而是在大台頻道爽歪歪地玩文青敘事，以電視史上最哀傷的、藉洗全鎮人腦來自慰的女主，她表現出不惜犧牲他人來成全自己愛情的行徑，面對時有向她示威的示威人士，最終雖然沒有掟他們落樓，她的情深卻因為犧牲者之眾而顯得怎麼比也比不上，她在這道暗黑走廊中確立了愛情的絕對正確，用最髒的手段來達成最高尚的情操。慶幸她最終撒回方案，寧願幻視壽終正寢，不用制定什麼法就可回復小鎮穩定，見好即收，最後也得到敵人的尊重。

《溫黛與幻視》每集標題都是玩劇集形式的後設手段，五十年不變的是，後設成功與否，還是看作者自省意志有多強烈；這齣開首賣甜賣幽默賣文化差異的怪劇，它的成功在於它先天地建在大電影巨構裡，否定了「只需延伸一些情節即可成功」的捷徑，找到一個綜合電影與電視劇敘事元素的技巧，來討論電影與電視劇敘事局限，觀眾都因這形式被假設已知與未知，用敘事方式來逐一敲擊，要觀眾反省自己看劇時被假設的期待其實有多爛，聲討灑狗血但其實最期待。

或者，你讀到這裡還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不要緊，後設什麼跟什麼就是關於什麼跟什麼——我用劇透來探討劇透，都算是個後設手法了吧。

（本文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