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魚|是誰發明了捕魚?答案是......|漁的大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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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生唯一的捕魚成就,是多年前有次在英國一條平靜的小溪中,用手指搔撓一隻鱒魚,然後成功捉住牠。而我唯一一次使用釣竿和釣線的經驗發生在我九歲那年。我和幾個朋友到附近的一條小河碰碰運氣。
文:Brian Fagan | 來自《漁的大歷史:大海如何滋養人類的文明?》序

我們只抓到鰻魚,雖然那曾經是相當受歡迎的食材,卻被我母親厭惡地拒絕。我和所有人一樣,都喜愛享用美味的魚料理,但無法體會流芳百世的艾薩克・華爾頓所謂「垂釣的藝術」(The Art of Angling)之樂趣所在。我沒有耐心觀察,也缺乏觀察力,無法成為休閒的釣魚愛好者。因此,這是一本非漁人撰寫的捕魚史。除了與北大西洋鱈魚貿易有關的主題,市面上幾乎沒有著作是從全球視野探討捕魚的歷史,甚至連供大眾閱讀的文章也沒有。

作者簡介|Brian Fagan(布萊恩‧費根),1936年生於英國。世界知名考古學作家,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人類學系榮譽退休教授。曾於1959至1965年於尚比亞的李文斯頓博物館(Livingstone Museum)擔任史前文化研究員,在此期間潛心投入田野調查,專注於非洲史的跨領域研究及遺址保存。1967年開始任教於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直至2004年退休。現與妻女居於加州。費根致力透過演講和寫作,向一般大眾推廣考古學知識,編有《牛津考古學指南》(The Oxford Companion to Archaeology),是進入考古學的最佳讀物。費根的著作等身,更有多部著作已在台灣出版,包含《聖嬰與文明興衰》、《法老王朝》、《古文明七十發明》等,其中《漫長的夏天》和《歷史上的大暖化》結合了考古學知識與費根對氣候變遷的關注,更是暢銷經典。長期以來,費根探索氣候對於人類文明與歷史進程的影響,另著有《小冰河時代》(The Little Ice Age)、《星期五的魚》(Fish on Friday)、《長生不老的關鍵:人類與水的歷史》(Elixir: A History of Water and Humankind)等。此外,他從八歲開始練習駕船,至今已是專業好手,其著作《中南加州巡航指南》(Cruising Guide to Central and Southern California)自1979年出版以來不斷再版,是被廣泛參考的航海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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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歷史上,捕魚扮演了重要卻為人忽視的角色。打獵、採集植物和捕魚是人類取得食物的古老方法,而三者之中,只有捕魚在大約一萬兩千年前農業發展、存糧增加後,仍然維持重要地位。在現今的世界,無論何地,採集野生植物都已不再具有經濟影響力。打獵之所以還存在,主要是因為象牙的非法盜獵和傳統藥材貿易,次要則是為了在北美洲控制野生動物的數量。然而,捕魚不僅留存下來,更擴大規模,為法老提供配給糧食、為北歐水手提供補給,並為今天數百萬計的我們提供食物。可是漁人和他們的社群卻幾乎隱身幕後。他們將捕魚的知識放在心底,其社群也鮮少誕生強大的君主或神聖統治者。因為他們默默無聞地生活和死去,書寫他們的歷史意謂著要引用大範圍的秘傳和專門資料。

譯者簡介|黃楷君,政大阿拉伯語文學系、廣播電視學系畢業,曾任出版社編輯,現為文字工作者、譯者、內容力有限公司特約譯者。譯有《手寫時代》、《穆罕默德:宣揚謙卑、寬容與和平的先知》、《福爾摩沙.美麗之島》(合譯)、《時光出土:考古學的故事》、《原始富足:布希曼族的生存之道,以及他們能教給我們什麼?》、《征服的時代:從亞歷山大到哈德良的希臘世界》等書,及合著《吹過島嶼的歌》。

許多歷史都隨著當時親身經歷的人們一同消逝。這個問題在捕魚之人身上尤其嚴重。在代代口傳知識的輔助下,他們的過去才得以被呈現。其中許多知識來自海上難熬的時光。丹麥藝術家麥可・安徹在一八七〇年代末畫下丹麥北部斯卡恩的漁民,當時漁夫仍仰賴帆船在北海工作。有幅畫描繪了兩名漁夫倚靠著一艘船,迎風凝望,背景是陸地。海洋的意義蝕刻在他們臉上:滿臉鬍子、飽經風霜、堅毅且不屈。漁民是從一個無法控制的險惡世界獲取生計,而且海洋絲毫不關心他們的苦樂。這本歷史書試圖闡明,這些漁人如何催生出我們的現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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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捕魚活動源自於機會主義這項基本的人類特質。謹慎觀察,再加上把握時機,促使我們的先祖在大約兩百萬年前開始捉魚。要將受困的鯰魚從非洲淺池中抓起需要靈巧的雙手,也必須小心翼翼追捕,以免在水面上留下倒影。其秘訣在於知道要在何時留意何處,這與採集蜂蜜、撿食獅子吃剩的獸屍,以及追捕小羚羊所運用的技巧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這些鯰魚位在淺水中,使這幾乎稱不上是捕魚,反而比較像是伺機打獵,以此形式維持了數萬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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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觀察方法可以適用於捕捉軟體動物,儘管牠們遠比魚類更容易捕捉。蚌蛤、笠貝、牡蠣和蛾螺密集地群聚在小範圍內,捕捉時的變數在於容易靠近與否,以及水流或潮汐。一如魚類,牠們也是補充性的食物,通常不是最受歡迎的食物來源。以狩獵採集者的角度觀之,貝介類是可預期的食物,也是種在變動生活中帶給人安全感的資源。人們會在其他食物短缺時造訪軟體動物棲息地,尤其是在冬末和春天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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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獵場範圍是大是小,伺機捕魚和採集軟體動物成為每年踏遍獵場的覓食之旅中不可或缺的行程。游至近岸的正鰹在四萬年前就是東帝汶人的獵物。尼安德塔人與生活在離現代最近一次冰河期的獵人都會在需求或機會出現時,捕捉魚類和軟體動物。到了一萬五千年前,在法國西南部的韋澤爾河(Vézère River)河畔等地生活的人們會在春季和秋季鮭魚洄游時捕獵。此外,還有藝術家在馴鹿鹿角和洞穴岩壁上雕刻魚類的圖案。

沒有人「發明」捕魚。所有人都知道,魚就在那裡,供人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捕捉。人類過去捕魚的方式讓我印象深刻,因為就算已能大量捕撈,也沒有伴隨令人震驚的技術革新。無論是在陸地上打獵,或是在淺水對付魚類,人們都經常使用帶有木頭倒刺或叉角的魚矛。由尖銳的叉角、骨頭和木頭製成的原始雙刺釣鉤以及日後的魚鉤也是理想的獵鳥工具。用來捕捉小型獵物的網子和陷阱在水裡也能奏效。不過,即使有專門的魚鉤和較大的網子,捕魚的工具在歷史進程中驚人地保持一成不變。漁夫的觀察技巧是最主要的手段,而且向來如此。

(《漁的大歷史》系列文章。本文獲出版社授權轉載,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