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mès開報攤賣雜誌?愈少人閱讀的年代 名牌反而愛上出書開書店
衣服包包無法觸達的內心,奢侈品用圖書來攻破。
今年9月中,上海還未擺脱颱風普拉桑的陣陣雨水,外灘源一處隱秘的小廣場卻湧進無數排隊的年輕人。
「雖然下着雨,還是領到了今年第一個『愛馬仕』,隊沒白排!」
「太可惜啦,我去的時候編織袋已經發完了,好想要啊……」
他們來打卡的目標,是這座三天即撤的Hermès報刊亭。經典法式報刊亭的簡約造型,品牌標誌性的橙色,路牌上的「24」代表了愛馬仕發源地巴黎福寶大道24號。
這裏只提供一本書,就是這本《愛馬仕世界》雜誌,不少人看中包雜誌的漂亮手工編織袋,一抹亮色逐漸蔓延到蘇州河畔。
奢侈品出書辦快閃,這成了近幾年來上海時髦人熟悉的新熱門,每每有大牌發新書,都會成為大排長龍的城中熱事。另一方面,攢雜誌、辦刊物,這些看似和包包絲巾沒甚麼關係的文化副業,越來越受到奢侈品牌青睞。
顯然,這已經是個「不看書的時代」。為什麼這些大牌還那麼熱衷於出書呢?
Hermès的雜誌 到底寫了些什麼?
這座橙色的書報亭,並非品牌一時興起。最早受巴黎標誌性的書報亭造型啓發,愛馬仕報刊亭2021年秋在捷克布拉格首度啓航。東京、三藩市、倫敦、多倫多、科威特、巴塞隆拿……它就像是一個百變漂流瓶,此前也去過成都和海口,今年9月空降魔都上海。
報刊亭裏只有一本刊物,就是《愛馬仕世界》。這其實是一本頗有歷史的經典品牌刊物,創刊於1973年,以半年刊的形式至今發行60萬冊,共11種語言譯本。
此次2024秋冬刊,則是依循品牌2024年度主題「源於福寶的愛馬仕精神」,帶讀者回到「夢開始的地方」——巴黎福寶大道24號總店。
這是一本需要靜下心來看文字的書,多篇橫跨六七頁的長文,作者皆為心懷趣味的名家。例如法國作家菲利普·朗松,他受邀進入創始人埃米爾·愛馬仕(Émile-Maurice Hermès)的書房中潛心探索,借六千本藏書勾勒出這位人文主義者的肖像。
日本作家小川洋子在參觀了銀座愛馬仕之家後,萌發了童話念頭,寫下一篇烘焙店的故事,用餅乾做成書籍,香甜氣味會在打開書的瞬間飄散。
小編最喜歡的是美國小説家斯隆·克羅斯利(Sloane Crosley)的自述短文,她接到的任務着實詭異:在紐約麥迪遜大道愛馬仕之家周圍散步,並解開手上的一卷用於製作經典方巾的真絲絲線。
斯隆説,這讓自己想起了「睡美人」的橋段,搞不好會在觸碰絲線的那一剎那陷入沉睡。「現代版本更有效的詛咒應該是,公主會在刷新社媒的那一剎那中招。」
品牌十六大產品部類,被有機分配進雜誌的各個部分中,以照片、詩歌、散文甚至童話等不同載體,邂逅無處不在的Hermès精神。
品牌精神的「好奇櫃」 各家做書大不同
你很難定義《愛馬仕世界》是什麼類型的刊物,它當然不只是一本時尚雜誌,更像是一個擺滿了有趣寶貝的「好奇櫃」。
它所提供的閲讀體驗,其實和靈感有關——當人們在寫作或創作的時候,如果房間裏放着詩集、圖冊,就會營造一種創意的氛圍。書頁中那些漂亮的絲巾、懷錶、甜點、皮革手套,作用也是如此。
靈感看不見摸不着,難以具象。奢侈品做書,就是一件如此天馬行空的寫意之事。上一次在上海掀起領書熱潮的類似景象,正是Hermès的法國「老鄉」Louis Vuitton(LV)。
去年夏天在永嘉路、武康路、奉賢路三條網紅馬路齊開快閃,10月又在蘇州河畔開啓了主題為「儂好,上海」的限時空間,發售上海版《路易威登(LV)城市指南》。老舊的倉庫廠房外牆上,巨大的水藍畫布和白色顯眼logo,底下排着一眼望不到頭的購書人羣,河上游船緩緩駛過,的確很有上海的城市韻味。
今年7月,LV又轉戰鼓樓、亮馬河和798藝術區,推出的北京版指南也一書難求。該系列還包括巴黎、羅馬、新加坡、香港等世界諸多旅遊目的地。
「做書」因此成了該品牌近年來的文化新招牌,在西岸藝博會上還能看到「路易威登限時書店」,人氣相當高。這套誕生於1998年的城市指南,會邀請當地嘉賓撰稿人,共享心儀路線,包括各色小店、咖啡、地道餐廳、書店和文化地標。
比如去年上海的這版指南,執筆者是「時尚藝術公關一哥」包一峰。有些唏噓的是,現在重新打開這本書,每翻一頁基本都能看到已經消失的大小店鋪。比如原力飛行、CASA CASA、野獸派等都搬離了安福路,衡山和集、育音堂等文青地標已不見蹤跡……這是另一個話題。
做「秀場」,開書店 從大部頭到隨手讀物
這些奢侈品大牌們,都有着自己的做書思路,形式也各不相同。有些是剛才提到的這些咖啡桌小書,也有不乏一些重如牆磚的大部頭。
比如今年4月米蘭設計周時,意大利Zegna發佈品牌新書《傳承傑尼亞綠洲》,以1910年創始人的造林計劃為開端,傳遞了品牌多年來對於價值觀的實踐。
還有去年Burberry成立165週年,首次推出的同名品牌書《Burberry》,重達3.6公斤,回溯品牌從1856年的家族企業發展到全球知名品牌的過程。
這樣大體量的品牌書固然很「奢侈品」,在上一個時代是非常流行的年末VIP禮物。但並不利於攜帶翻閲,閒置積塵幾率很高。
如今像《愛馬仕世界》《路易威登(LV)城市指南》這樣的小開本就要親民許多。品牌們更樂於持續通過系列刊物,來輕巧地傳遞自身的審美和觀念,這是一種品牌和核心擁躉之間非常重要的橋樑。
瑞典時裝品牌Acne Studios有一本從2005年就推出的半年刊《Acne Paper》,到2014年停刊(2021年復刊)的這十年裏,顛覆了時尚期刊的許多規則。
沒有傳統的廣告大片和梆硬的文字,而是通過攝影、新聞、藝術和社會學等多角度來探討每期主題,參與撰稿的名人包括紐約作家Fran Lebowitz、法國影后雨蓓Isabelle Huppert等。
總是花花綠綠的LOEWE,則有着自己的書中秀場《A Show in a Book》。2021年和美國藝術家Joe Brainard的合作在時尚圈大火。他們家是玩轉時尚載體好手,除了這種200頁的漂亮畫冊外,還有「報中秀場」「盒中秀場」「牆上秀場」等降維形式,主打一個不走尋常路。
品牌與書發生關係,並不只限於做書這一件事。Saint Laurent今年3月在位於巴黎第七區的Rue de Grenelle規劃了一家書店,名為Saint Laurent Babylone。
它彙集了品牌總監Anthony Vaccarello精心挑選的每件商品,包括全世界大量稀有書籍、絕版出版物和唱片,滿足熱愛文化的時尚人士需求。
幾乎同一時間,Gucci在紐約曼哈頓重裝了誕生於2018年的品牌書店Gucci Wooster。書店精選了大量藝術類書籍,涵蓋當代書本、珍稀的古舊書冊、風格各異的小眾雜誌,更有已經停印的絕版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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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品的出版物 品牌故事的重要載體
為什麼幾乎每家大牌都在執着於「書」這件事,其背後的原因並不複雜。我們可以把它認知為品牌廣告的一種,但被《愛馬仕世界》、《路易威登(LV)城市指南》所吸引來的客羣,和被商場高空流量明星大片所吸引的人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其中區別在於,前者更願意為有品牌故事的產品付錢。站在奢侈品們的視角,普通消費者通常無法通過短暫的購買行為,來感知自己想要傳達的更深層次精神。
大部分時間裏,Hermès、LV們都在用產品講故事,他們需要通過更有故事承載能力的文字和圖像載體,來觸達衣服包包所無法達到的區域。
另一方面,書也只是其中的一種媒介,紀錄片影像、藝術場館贊助,以及當下流行的播客對談,都在繼續為品牌承載更多故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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