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香奈兒五號曾打破百年前所有嗅覺慣例？從香水看女性歷史
【藝文編按】在1921年，一瓶名為香奈兒五號的香水誕生，徹底改變了女性香水的定義和市場。在此之前，女性香水多以單一花香為主，但香奈兒五號的推出，卻是一場嗅覺上的革命。本文摘自講述介紹與女性歷史相關物品的《她物誌》，透過時尚、醫學、考古、藝術等領域中一百件既微妙又大膽的日常物品，記錄下女性對自由的渴望和她們的叛逆行徑。
名稱：她物誌: 100件微妙日常物件裡不為人知的女性史
作者：安納貝爾．赫希
譯者：劉于怡
出版社：麥田出版社
法國女作家柯蕾特曾說過大意如下的話：「女男孩」或許自由，能跳舞，會抽菸，會開車，還可能很有趣，不過，天啊，她們真是臭！可惜這位昔日的女性革命家看不慣比她年輕一輩的女性革命家，這種事倒也常見。二十年前，柯蕾特著書呼籲女人要按照自己的意願過活，等到女人真的這麼做了，她又看不慣。不過，她那自覺高人一等的評論，也道出部分事實。雖然一九一九年O’Dorono品牌就在美國市場推出現代除臭劑的原始版本，但是一直要到二次大戰後，這些粉紅或藍色的小瓶子才會進軍歐洲市場。不過還好，在法國的柯蕾特及臭臭「女男孩」雖然沒有除臭劑，但也大致在差不多的時間（一九二一年）有了打破所有嗅覺慣例的香水：香奈兒五號。或者，誇張一點的說法：「世紀之香」。
歷史上的香味是一件很難捉摸的事。我們很難想像前人生活在什麼樣的氣味氛圍下，什麼樣的氣味會讓他們覺得噁心，又會喜歡什麼樣的氣味。就像拿破崙在一八〇〇年左右打贏馬倫戈戰役後，據說曾寫信給他的約瑟芬：「八天後我就到了，親愛的，千萬不要洗澡！」到了一九二〇年代，人們又覺得八天不洗澡的女人不那麼性感了。人們開始噴香水，只是香氣跟今日完全不同。當時的香水味道單一，只散發出單一的花香。人們聞到的香味是玫瑰、茉莉、鈴蘭或梔子花，直到一位女人決定改變法國乃至全世界的嗅覺習慣：可可．香奈兒小姐。據說，她在巴黎康朋街開了第一家店大約十年後，在她的「小黑裙」問世六年前，她想要一款「聞起來不像花而是像女人」的香水。在她的想法裡，這香水聞起來必須比單一的玫瑰香味複雜，首先它得適合一個不再只會微笑的女人，還要聞起來「像剛沐浴過的肌膚」。
許多傳說圍繞著這款香水的誕生，其中之一聲稱，一九二〇年夏末，可可與她當時的戀人俄國大公德米特里．巴甫洛維奇正在南法旅行，一天下午來到了同屬俄裔的調香師歐內斯特．博的實驗室。歐內斯特．博曾在沙皇御用香水製造商雷萊特公司擔任調香師，俄國革命後這家公司被格拉斯的一家法國香水製造公司買下。一九一三年他還在俄國時，曾為慶祝曼諾夫王朝成立三百週年，調製出「凱薩琳大帝的花束」香水，也稱為「雷萊特一號」。按照這種說法，香奈兒五號可以說是向凱薩琳大帝致敬香水的仿製版。有些人認為，當時歐內斯特．博為了讓他的「花束」適合法國人的鼻子，做了許多調整，並調製出十種不同的配方。可可小姐選擇了第五號配方，這也是這款香水名字的由來。或者像歐內斯特．博自述所稱：「香奈兒小姐擁有一家成功的時裝精品店，請我為她調製一款香水。我給她從一號到五號，二十號到二十四號的系列樣品。她選了一些，五號也在其中。我問她：『這香水該如何命名？』她回答說：『我將在五月五號發表我的新時裝，這樣，我們就讓這香水保留它的名字吧。五號這個名字會給它帶來好運。』我得承認，她說對了。」
是的，她真的說對了。法國人喜歡宣稱，每三十秒全世界就會售出一瓶香奈兒五號。雖然這種說法顯然過於誇張，但這款香水的確從一推出就成了暢銷商品。它獨特的香氣，混和了玫瑰、伊蘭伊蘭、檀香、茉莉等花香，加上一項非常重要的新成分：醛，改變了整整一個世紀的嗅覺世界。「香奈兒五號」是香水界的典範轉移，從此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一九二三年十月的《時尚》雜誌甚至聲稱這款香水表達出「現代女性的精神」。此外這款香水特殊的不僅只是香味，神祕且輕盈，一點都不像幾十年後聖羅蘭那款驚世駭俗的「鴉片」（Opium）香水，此外它的包裝也非常獨特。沒有花花草草及華麗繁瑣的裝飾，沒有漂亮的女人臉孔，也沒有充滿詩意的名字，這款香水上市時的面貌就像當時對科學技術著迷的時代：裝在方形玻璃瓶裡彷彿剛從實驗室拿出來。「五號」聽起來就像某種科學實驗，它既熱又冷，就像現代女性所展現的樣貌。據說美國軍人在解放巴黎後馬上湧入康朋街，搶購幾瓶「自由的香味」。至今使用香奈兒香水最有名的美國女星，非瑪麗蓮．夢露莫屬。她在一九五二年《生活》雜誌上所宣稱的名言「睡覺只擦幾滴香奈兒五號」，雖然寫下歷史的一頁，但很可能是個誤會。一份從香奈兒公司挖掘出來的錄音檔案裡，夢露提到當時別人很沒禮貌地問她都怎麼睡覺：「穿睡衣？只穿上衣？下身呢？還是連身睡衣之類的？」因此她才提到她會擦（wear）幾滴香水：「我回答『香奈兒五號』因為那是事實，但我不是想說自己裸睡，不是的。不過，算了，這也是事實就是了。」
（本文獲麥田授權轉載，圖片及標題為編輯所擬，本文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