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梁祝的繼承者們》幕後靈魂人物 在AI時代重生|何故專欄

撰文: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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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I.時代,「梁祝的繼承者們」重逢、重生,成為「時間的雕塑品」!

──專訪《梁祝的繼承者們》編導林奕華和舞台映画導演袁錦倫

2024年,是《梁祝的繼承者們》的十周年,先在5月起上映《梁祝的繼承者們》舞台映画,6月起進行《A.I.時代與梁祝的繼續者們》階段展演,「非常林奕華」更將2024至2025設定為「梁祝的一年」,令人期待「梁祝」的不同可能性。

《梁祝的繼承者們》海報

「你有在美術館哭過嗎?」是《梁祝的繼承者們》裡最具代表性的一句台詞,十年後,《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雖然提出同樣的問題,卻是以不同的表現手法,演員和觀眾們也擁有不同的精神面貌,也許會得出了不同的答案,並且衍生出不同的疑問。

《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海報

先後觀看了《梁祝的繼承者們》舞台映画和《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彷彿遊走於兩個熟悉但陌生的平行時空。那個下午,帶著一連串的疑問,我跟《梁祝的繼承者們》編導林奕華(Edward)和舞台映畫導演袁錦倫(Kenneth)見面⋯⋯

我開門見山問Edward和Kenneth,對他們來說,《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究竟是2.0?Remake?還是全新故事?Edward卻認為三樣都不是,這是「較為抽象的、時間上面的一個雕塑品。」

《梁祝的繼承者們》編導林奕華(Edward/右)和舞台映畫導演袁錦倫(Kenneth/左)(筆者攝)

「因為現代人是存在於平行時間軸上,每個人都可以在IG、Facebook上選擇他們的Persona和精神面貌,然後,他們如何用這個精神面貌去進行和其他人的連結,大家都是生活在Multi-timeline,《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就是在這樣的時代底下產生的作品。」

「為什麼她是一個『雕塑』?因為她有一個結構。這個結構來自,她是由上一部戲的最後一場戲開始,這個戲有好多層次,我怎樣處理這個戲的110分鐘,就是這個戲的結構,其中最重要的是歌曲怎樣對位,即使是相同的歌曲,卻變成不同的背景,這個我也會稱之為一個『雕塑』。」

「第二個結構,就是那些『梁山伯』和『祝英台』在哪裡出現?那個是『梁山伯』?那個是『祝英台』?相對而言,我會認為是『忽隱忽現』,最明顯是兩個人他們互相找到對方,那兩個就是最明確的『梁山伯』與『祝英台』,就即是王宏元和路嘉欣,他們在戲中飾演了三次真正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一開場,重覆之前最後的一場戲;第二次是在圖書館,雖然沒有說明他們是『梁山伯』與『祝英台』,但是你會有感覺他們是;第三次就是在臨完場之前。這三段戲,就是在(跟《梁祝的繼承者們》)互相對照和回應。」

《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劇照(圖片來源:非常林奕華 Edward Lam Dance Theatre)

「第三個結構,就是關乎在屏幕上出現的東西。大家在三個屏幕上可以看到三條時間線,分別是『過去』、『現在』和『未來』,並且跟演員形成了對話,帶到『時間的元素』,互相折射和碰撞,令觀眾不斷轉移焦點,不同觀眾會看到不同的內容,變成每個人有自己的version,每個人在劇院裡渡過的時間也不一樣。故此,這是一個『時間的雕塑品』,或是一個『時間的裝置』,即使觀眾坐在固定的座位上,看到的都是不一樣的,都是立體的。」

借用Edward「時間的雕塑品」的說法,解開了不少疑問。Edward一再強調,今次「不是傳統的睇戲方法」,而且,Edward的作品特點是「將情感放在走位上」。果然,「林奕華的戲,不是睇一次」。

《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劇照(圖片來源:非常林奕華 Edward Lam Dance Theatre)

Kenneth跟Edward合作多年,彼此很有默契,由他導演的《梁祝的繼承者們》舞台映画,以匠心獨運的拍攝,配合充滿心思的剪輯,為觀眾帶來不一樣的觀劇體驗,令人留下深刻印象,他說自己是「遊走於不同的2D畫面,將不同的layer重疊,故此,我在拍攝時很著重前後景」,Edward補充「我的戲,很重視的,用他的語言說是『機位』,而從我的角度講,就是『立體』」。

誠然,《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沒有了兩個我在前作中很喜歡的元素,分別是「馬文才」以及由時一修飾演的「老師」,為此向Edward「投訴」。

《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劇照(圖片來源:非常林奕華 Edward Lam Dance Theatre)

在Kenneth的笑聲中,Edward先回應「你好陽性啊!」,對此我當然不會否認,他其後解釋「老師」要說的話在上次已說完了,而且,這次是講十年來的成長,故此Edward覺得應該要較為「內心」。更重要的是,這兩個角色都是代表「權力」和「體制」,他上次是用這兩個角色去講祝英台反抗的「體制」,但今次的主題不是祝英台的反抗,而是探討一些「本質性」的問題,Edward嘗試將「改變」放在「如何處理時間」,「要改變這個世界,我們必須承認自己最欠缺、最想念的是什麼?」以回應這個「碎片化」的「A.I.時代」。

Edward坦言今次是沒有劇本,相比上次「每集字都是我寫的」,他先用了三星期寫好了18首歌曲,然後用兩星期逐場逐場的排練,今次卻是先約演員重聚,在這四天裡觀察他們之間的化學作用,沒有帶著預設,是完全open的,如果沒有演員之一鄭君熾提出「《梁祝的繼承者們》十年了,要不要做些甚麼?」,Edward是不會在短時間內,而且以有限資源,做出了全新形式的「Musical Concert」,並且在跟不同演員的互動後,演化出這個以七位原班演員加三位「繼承者」組成的「時間的雕塑品」。

《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圖片來源:非常林奕華 Edward Lam Dance Theatre)

「時間」是《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的關鍵詞,跟Edward和Kenneth討論了有關「時間」的不同有趣經歷後,Edward分享「年紀越大,越是明白很多事情的契機,是掌握在『時間』,不是『現象』」,他感慨我們花了太多時間在「現象」上。「AI」則是另一關鍵詞,Edward認為「AI」的重點在於「學習」,他笑說「每一個藝術家都是AI」,發人深省。

面對AI的衝擊,Kenneth鼓勵大家要好好跟AI相處,「如果AI是不斷進步,我們最少也不要退步,而我們的優勝之處,在於我們有時間去感受。AI是快餐,答案都是一樣的」,重點是必須保留屬於我們的「獨特性」。「我是誰」正是《A.I.時代與梁祝的繼承者們》的另一主題,不只是「男」或「女」,而是思考我們的真正「本體」。

「梁祝的一年」正式開始,除了在劇場內觀賞「時間的雕塑品」,《梁祝的繼承者們》舞台映画已不斷加場,《A.I.時代的梁祝與繼承者們》(階段展演)亦將會在明年初推出舞台映畫,期待Kenneth跟Edward再次擦出燦爛火花。

《梁祝的繼承者們》編導林奕華(Edward/右)和舞台映畫導演袁錦倫(Kenneth/左)(筆者攝)

(專欄「何故火鍋館」每月刊出,標題由編輯撰寫。本文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

作者簡介︱何故,內向、憂鬱而文靜的作家,已推出超過 20 本小說。從電影和打邊爐領悟人生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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