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作家被控非法經營案宣判　網絡謾罵中不被關注的創作自由

大陸作家袁依楣，網名「墨香銅臭」，其小說《魔道祖師》與其翻拍的耽美（男性間的愛戀，即BL作品）小說改編劇《陳情令》，紅遍大街小巷，擁有不少書粉與劇粉。墨香銅臭另一部作品《天官賜福》，其改編動畫劇於近日播出，也將拍攝《天官賜福》真人劇。
不過，袁依楣現在遭遇了牢獄之災。日前，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區人民法院公布了「楊暘、袁依楣非法經營一審刑事判決書」，雖然案件詳情未公開，但有內地媒體引述消息人士透露，袁實際上被判處3年有期徒刑，並處罰金40萬元人民幣。

早在2019年8月時，「墨香銅臭遭到刑拘」的消息即已傳出，原因即「非法出版不納税」，但遭到墨香簽約的晉江文學城特地發聲明予以否認。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因為墨香銅臭的書迷曾對意見不同網民進行「人肉」等行為，引發不滿，因而此次其判刑消息傳出後，還有部分網民對此叫好。

單從墨香銅臭的罪刑「非法經營罪」來看，似乎與華文網絡小說創作無關，但其背後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為何都是耽美作家被判刑？

雖然中國大陸於2005年開始，不少間出版社能夠出版耽美類作品，但由於每年發放的書號稀少，加上內容多有大幅刪改（如曖昧改成兄弟情）等原因，讓不少耽美作家選擇通過自行刊印「同人誌」的方式，讓讀者能夠閲讀到無經刪改的小說內容，而這也是為何都是耽美小說作家遭到判刑的原因之一。

同人在ACG（即Anime動畫、Comics漫畫、Games遊戲）領域，專指對商業出版的漫畫、動畫、遊戲、小說、影視作品或是現實社會的知名人士，進行衍生改編與二次創作的作品；另外，未經商業出版的自創作品，也能稱為同人，其創作刊物稱作同人誌。

由於中國大陸法律禁止非法經營出版物，加上2014年中國大陸政府推行「掃黃打非．淨網2014」行動後，便大規模嚴禁小說內容出現情色文字描述。所以耽美作家「長着翅膀的大灰狼」與「天一」，即因「販賣淫穢物品牟利罪」被起訴（除了非法出版外，其內容涉及淫穢色情），分別判緩刑三年半與十年。於2019年遭判刑四年半的耽美作家「深海先生」，其罪刑與墨香銅臭相同，都是「非法經營罪」。

由《魔道祖師》改編而成的網絡劇《陳情令》劇照↓↓↓

「掃黃打非」並非針對耽美

大陸推行「掃黃打非」不只針對耽美小說，連言情小說也都禁止內容文字出現「失身」、「亂倫」等其它可能被認為是低俗色情的字句。為了避免文章遭到封鎖，作者只好通過各種方式，如諧音、漢語拼音，或是用亂碼穿插在字句間，來進行刪改。

但隨着網絡小說審查日漸嚴格，前述避免文章遭到封鎖的方式已不適用，不過也產生了被網友戲稱為「DIY文學」（讀者自行發揮）的小說作品。如中國大陸著名的女性網絡文學平台——晉江文學城，由於其刊登的小說以言情、耽美為主，有多次因「傳播淫穢色情」而遭到整改的記錄。對於在其平台刊登的小說內容有超高要求，像是禁止描述「脖子以下，腳踝以上」的內容，逼作者腦力激盪，使其內容既合乎法規與網站要求，又能同時滿足讀者的閲讀體驗。比如文章段落間充滿「口口」，要讀者從上下文內容，自行腦補空格（即口口）內應填入的字句；更有作者直接在段落中使用標點符號拼湊出的圖案，讓讀者以此領會作者想要表達的內容。

雖然不少作者在文章中使用「口口」以自嘲，或是乾脆在文中直接以「晉江不讓我寫」帶過，這些方式也道出了中國大陸因無設立分級制度，使作者在創作的過程中受到不少限制，可謂是「帶着鐐銬在跳舞」必須在限定範圍內，寫出讀者滿意的作品。

華文創作受到限制 影響不只大陸

儘管台灣的出版社能夠一字不刪改地出版耽美、內容涉及情色的網絡文學作品，也有零星幾家出版社架構小說創作平台網站。但自從2014年台灣最大的文學網站「鮮網」倒閉後，台灣民眾閲讀大陸網絡小說的比例越來越高，也有不少台灣創作者選擇使用大陸的網絡小說平台進行創作，使其作品能夠被更多人看見。

因此在大陸「掃黃打非」政策下，創作越發受到限制的華文網絡小說，其所造成的影響，絕非只有中國大陸地區。此次墨香銅臭「非法經營罪」事件，不少厭惡其書粉的網友，多聚焦在其書粉「飯圈化」而導致一連串的網絡霸凌行為上，使網絡討論普遍呈現「天下苦銅臭久矣」的狂歡；而墨香銅臭的書粉則多關注資本吃著作者製成「人血鰻頭」（即《魔道祖師》與《天官賜福》改編帶來的經濟效益，可作者卻要服刑）的話題上，讓華文創作受限、小說分級制度與出版個人志等重要議題在網絡謾罵中徹底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