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當選．博評】下沉的主流媒體與美式「茉莉花革命」

一場「不意外的意外」就這樣發生了。商人出身的「政治門外漢」特朗普最終打敗了前第一夫人、美國國務卿希拉里，成為了美國第45任總統。
稱之「意外」，是因為此前美國多數主流媒體及民調機構的預測都顯示，希拉里才是有機會當選的人，但一切都被特朗普顛覆了。
而從一年前闖入這場政治遊戲開始，特朗普就在不斷製造意外，所以他能勝出似乎也並「不那麼意外」。

支持特朗普的人看來，這樣的結果意味着美國人民再次勝利，是對美國夢最好的詮釋。但對曾在選舉前背書希拉里的多家美國主流報紙來說，卻是莫大的諷刺。美國媒體不相信特朗普能夠當選，而民意卻選擇媒體所不相信的那條路。事實既定，這些在世界有相當影響力的頂尖媒體現在恐怕需要反思，為何如此「正確」的呼籲對民眾卻不再奏效？

成立了80年的美國著名民調公司蓋洛普早前發佈報告《美國人對大眾媒體的信任度創新低》顯示，當前美國民眾對媒體的信任度達到了歷史性的新低，只有32%的美國人還信任新聞媒體報導的內容。相比上世紀70年代媒體受信任度創下72%的歷史峰值，降幅竟超五成。在彼時，像是對越戰、水門事件的調查報導，都為媒體贏得了不少美名，然而這份殊榮早已成歷史。

美國民眾對於主流媒體的不信任，究其原因是源自對媒體崇尚精英主義和自由主義的厭惡。受固定意識形態操縱的美國媒體，在背離新聞操守的路上已愈行愈遠。「菁英」氣質濃郁的主流媒體固執認為，美國不可以接受一個嘲弄殘疾人、性騷擾女性、有種族主義的總統，所以不斷在報導上攻擊特朗普，同時淡化「同類」希拉里的醜聞，不覺之間就站到了這個分裂國家的其中一端，而另外一端是特朗普和為數眾多的美國人，以及轉化後的一張張選票。媒體不再關心和瞭解民眾的訴求，民眾也不再信任媒體，甚至拒絕參與民調，用「隱身」的方式玩樂資料統計。這就是為什麼特朗普在社交網路當中的支援率遠可觀於主流媒體和民調機構所顯示數位的緣故。

客觀講，特朗普大獲全勝並非所謂「黑天鵝」，此前數月之間便已有徵兆。拋開線下空間中，諸如多地競選集會時特朗普支持者展示出的高漲熱情等跡象。光是線上網路環境裏，三次電視辯論後社交媒體的投票結果基本都是特朗普完勝便足夠明顯，加之民眾對本次大選的政治決策早已滲透在難以計數的，或憤怒或興奮的狀態、博文、留言之中。這些預示着特朗普獲勝可能的徵兆，其實並不難留意到。媒體們之所以普遍會忽略掉，除去認知失誤外，更多的還有立場因素在作祟。沉迷體面與政治正確的媒體對特朗普的支持者存在低估的情緒，這才是造成輿情誤判的關鍵因素。

本屆大選是一個受社交網路深度影響乃至左右事件發展走向的典型案例，相似的情形讓人想到了發生在突尼西亞的「茉莉花革命」。在這場又被稱作「社交網路革命」的社會運動中，互聯網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諳熟網路世界的年輕一代穆斯林借助臉書、推特、維基解密這些個體傳播新途徑，將影響迅速擴散，成功推翻了本阿里、卡扎菲、穆巴拉克等獨裁政權。反觀當下，社交網路在此次大選中「推翻」了主流媒體的權威地位，在新聞界掀起了革命浪潮，因而變得愈來愈重要。因二者間的相似之處，有人甚至定義本屆大選的實質是社交媒體的起義，是「美國的苿莉花革命」。

不同於傳統的新聞方式，以社交網路為代表的互聯網新型自媒體正顯示出前所未有的政治殺傷力。這種基於真實、平民、普泛、自由屬性的新媒體形式，能夠最大程度地降低普通人參政議政的門檻。事實也證明，影響力傳播力不可估量的自媒體正成為輿論發酵的新大陸。一方面，相較於主流媒體難以突破利益框架，自媒體看起來更具備一個寬容不狹隘，能反映大眾真實輿情；另一方面，自媒體的各抒己見不受約束，也會導致相當的民粹思潮，或為政治領袖利用，或控制政治領袖，以及相互作用。剛剛塵埃落定的美國大選，一反常規的特朗普應該說正是在較好地運用了民粹的力量「出人意料」地擊敗了傳統精英勢力的希拉里，演繹了美式的「茉莉花革命」。面對媒體世界的如此變化，下沉中的「菁英」媒體們需要有所啟示、有些領悟。但是這種領悟不是倒向民粹的另一種下沉，而是讓自身能夠成為社會真正的公器，取得民眾的信任。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