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孩單親媽│爛賭夫借貴利 抑鬱妻變虎媽險傷女兒 為孩子終重生

撰文:呂婉怡 翁鈺輝 羅敏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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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賭夫偷盡家財還欠多條貴利數、兒子患ADHD、女兒踏入反叛期……原本家境小康的阿May,嫁了「病態賭徒」的丈夫後開啟了坎坷人生,每件事都猶如巨石般壓在其肩膀上。為了維持家庭圓滿,她積蓄被夫散盡仍努力忍耐,打三份工養家還債,最終卻壓力爆煲,一度患上嚴重抑鬱症,險被「黑影人」幻覺所操控而傷及女兒。

丈夫歷年輸掉近千萬元,但夫婦誕下兩名子女後,阿May願意既往不究,但求丈夫修心養性戒賭,惜事與願違,家中「爸爸」角色長期缺席,她只好離婚做單親媽媽,卻因為太緊張子女而變成「虎媽」,嚴格管教令親子關係極差。後來她在信仰與慈善機構的支持下浴火重生,既克服心理疾病,亦學會「唔好做虎媽」,包容與傾聽子女聲音而令關係大有改善,終於走出谷底。阿May以自身經歷勉勵其他家庭,勸勉敢放下過去,展望將來,相信明天會更好。

阿May年輕時憑努力做生意小有成就,自言當時算得上是中上家庭,惟2003年結識港人前夫後,人生從此變得不一樣。(翁鈺輝攝)

為嗜賭夫散盡家財 日打三份工維生

阿May 在內地出生,年輕時憑努力幹勁做生意小有成就,積攢一筆可觀的財富。在一次來港旅遊時偶然認識到港人前夫,2003年結婚嫁到香港。惟婚後丈夫才露出「病態賭徒」的真面目,一直以來累積輸掉的金額達千萬元,更每個月向她索錢賭博。即使阿May不斷苦勸丈夫戒賭,但他每次都只是輕率的回應,甚至表明「我都唔自在輸贏,但求有得賭就得,死咗就唔賭」。丈夫賭債纍纍,就算逃往內地避債仍累及家人,阿May散盡家財為其還債,仍不時有大耳窿上門追數、淋紅油,令當時已懷有身孕的她每日都活在恐懼中。

2010年長女出世,已為人父的丈夫仍賭性不改,更一而再、再而三地偷取家當變賣作賭本。阿May憶述誕女後從醫院回到家,竟發現丈夫拿走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去變賣,包括她在婚前買給自己的金器首飾。丈夫又偷又借獲得賭本後便北上賭博,全無打算照顧女兒,剛分娩的阿May,回家等着她的只有數張當票。

阿May重訴當年慘況,語調中仍透着無奈,直言當時心理壓力很大。但為維持生計及向當舖贖回抵押品,唯有將四個月大的女兒寄養在內地母親家中,她獨自留港住劏房,每日打三份工賺錢,清晨派發免費報紙後就到餐廳打工,落場時做家務助理,一直至凌晨才下班休息。這樣的生活維持了兩年多,直至女兒四歲才來港與她團聚。

阿May曾經因身兼父職生活吃力而變身「虎媽」,嚴教子女,以致親子關係惡化,後來一家人上課修補關係,如今她學會傾聽子女的聲音,亦母亦友,家庭關係融洽。(翁鈺輝攝)

「爸爸」在家庭中缺席 母親一人分飾兩角

「媽咪,『爸爸』係咪好似益力多咁食得㗎?」,女兒幼時的一個疑問,令阿May無言以對。 「爸爸」角色永遠在家庭中缺席,令女兒自少缺乏父愛,對父親的印象模糊,更不清楚「爸爸」為何物。為了給女兒一個完整家庭,她當時決心挽回婚姻,扶持丈夫向善,於是不計前嫌,着丈夫回港工作團聚。起初丈夫確是有所收斂,但好景不常,次子在2017年出世時,丈夫再次捲走家中金飾並典當,這一次阿May徹底死心,選擇離婚。

種種的壓力令阿May精神爆煲,患上嚴重的抑鬱症,其實早在女兒尚在襁褓時,她經常見到有虛幻的「黑影人」徘徊身邊,「經常有黑影喺屋企嗰窗口到,叫我俾個小朋友佢,當我抱住個女去到窗口時,個黑影又唔見咗」。這樣的情況越漸嚴重,阿May求助醫生並接受藥物治療,惟後來劑量逐漸增多,更「愈食愈深,而且食到個人瘟瘟燉燉,一日到黑好似唔知幾時天黑,幾時天光」。 幸在兒子出世的同一年,她獲朋友介紹返教會,在教友的幫助及信仰的支持下,使她慢慢脫離藥物的依賴。

阿May身兼父職擔起頭家,家裏大小事務都要她出動,令她學懂煮飯、換燈泡、修理抽油煙機,更要好好撫養一對兒女成人,責任重大,故她自知不能被抑鬱症擊倒,唯有建立強大的心理。「我經常同自己講,唔好冧呀,唔好俾個黑影人再嚟搵我,如果佢再嚟,我依家真係搞唔掂」、「冧咗兩個仔女唔知點算」。

兒子小手肌肉有問題難以發力,以致執筆寫字甚為困難,只是寫四行生字,也要阿May手執手幫忙寫兩個小時。(翁鈺輝攝)

緊記「唔好做虎媽」 漸學會包容、傾聽子女聲音

養育孩子絕非易事,阿May既要身兼父職,白臉、黑臉都是她,奈何女兒踏入反叛期,兒子又甚為佻皮,她工作回家後難免心煩氣燥,很難耐着性子與子女傾談溝通,結果只能打罵,嚴加管教,卻反導致家無寧日,她慨嘆當時自己已「精神崩潰」。

兒子就讀幼稚園K1時被學校發現有專注力不足及過度活躍症(ADHD);小手肌肉亦有問題難以發力,執筆寫字有很大的困難,每次都要有人手執手地寫字,但他「坐唔定」,又鬧脾氣,四行字需要寫兩個多小時。當時阿May教導一個鐘就會失耐性「發火」,而女兒在該段時間受到校園欺凌,被人在網上說閒言閒語,令她無法集中精神上課,情緒受困,阿May面對孩子的問題亦未能完善處理。

到疫情肆虐之時,三人曾齊齊染疫,兒子發40多度高燒又無處求醫。一家人長時間困在家中猶如困獸鬥,精神狀況與家庭關係都非常差。惟幸在心靈雞湯慈善基金會的幫助下,一家人渡過了艱難期。後來他們經機構轉介到一間教育中心上課,學習梳理彼此的關係。阿May說課上最大的得益是學懂「唔好做虎媽」,她學會控制情緒、放軟態度,避免將脾氣發洩在家人身上,不時提醒自己「唔好鬧佢先,聽下佢講咩」,尋覓出與子女的相處之道,形容現時與長女就好像朋友一樣。她亦放下工作,變成只做散工,將全部心機放在子女身上,以改善家庭關係。

阿May現時只做散工,將全副心機放在一對子女身上,希望專心撫養兩人成人。(翁鈺輝攝)

離婚成解脫 學會放下過去生活更自在

阿May形容自己在丈夫的心目中是一棵搖錢樹,但她仍多次給予對方改過自新的機會,曾憧憬他終有一日會浪子回頭,重組四口的溫馨家庭,「以前成日覺得好委屈,點解人哋嫁嘅老公咁好,我付出咁多都無,想要啲愛,我想有個膊頭挨下都冇」。 惟丈夫仍然沉迷賭博,棄家不顧,接受離婚且無意爭奪子女撫養權,最終家庭成為真正的「四缺一」。

當被問及有否憎恨過丈夫,阿May淡然指已放下過去、沒有怨恨,又慶幸能擺脫了困擾多時的抑鬱症,現時活得自在。她勉勵有相同經歷的家庭不要放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高低起跌,放下過去,展望將來,明天一定會更好」。

她勉勵有相同經歷的家庭不要放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高低起跌,放下過去,展望將來,明天一定會更好」。(翁鈺輝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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