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回顧|疫下困家無人傾訴 萬元養家兼買罩 工傷者暴瘦30磅

撰文:楊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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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全球面對新冠疫情的挑戰,絕大多數人的生活遭逢劇變。當中有一撮人生活已很困難,疫情下更為折磨,他們便是因工受傷的工人。用勞力養妻活兒的堂堂男兒阿智(化名),一場飛來橫禍令他餘生恐要撐杖而行,其情緒及精神繃緊,唯有向醫生社工傾訴或下樓散步放鬆才可緩解煩憂。然而,疫情下覆診四度延期、社工取消家訪,心理支援盡失;他為避疫而留家,卻因情緒失控令家庭關係緊張;而且四口家靠綜緩生活已「掹掹緊」,還要額外花錢買口罩。種種疫下問題令阿智身心俱疲,暴瘦30磅。可惜,工傷者的苦難不會隨疫情結束而消失,阿智盼社會多加關注工傷者權益。

三年前的一場意外,令原本高佻健碩、輕鬆搬抬重物的阿智(化名),如今要依賴拐杖,走路時步履蹣跚。(黃偉民攝)

三年前的一場意外,令原本高佻健碩、輕鬆搬抬重物的阿智(化名),如今要依賴拐杖,走路時步履蹣跚。他憶述事發當日正前往上班,這條路他走了不下百次,詎料意外往往難以預料,他竟在公司門前不幸跌倒,腰椎扁塌,動彈不得,要由擔架抬入醫院,起初連大小二便都不能自理,「痛到難以形容」。

疫情難見醫生社工 情緒受困體重跌30磅

壞消息接踵而來,醫生表明塌下的椎骨不可能恢復,理想情況下在五至七年時間可適應痛楚。阿智直言三年過去傷勢不曾好轉,反而頸、手、腰、腳四處均出現問題。另一方面,由於事發時他尚未「打卡」,公司不當是工傷,至今不曾賠償一分錢,「我有怨一樣嘢,由此至終都冇五份四,呢幾年一毫子都冇袋過。」自此勞資雙方對簿公堂,至今仍未有結果。

面對傷殘、官司等龐大壓力下,阿智的情緒和精神超出負荷,與家人偶生磨擦,疫情期間情況更為嚴重,曾向子女發脾氣,家庭關係現裂痕。(黃偉民攝)

面對傷殘、訴訟等龐大壓力下,阿智的情緒和精神超出負荷,與家人偶生磨擦。故當他情緒爆煲,瀕臨發脾氣的邊緣時,他便下樓放鬆一下,或見精神科醫生、心理醫生及社工傾訴。然而,疫情肆虐的2020年,心理醫生的覆診期由三月起四度延遲,社工暫停家訪,全家人因避疫而長期待在家中,「人留多咗向屋企,就會多咗拗撬,依一年根本就係困獸鬥」。內心的鬱結無從抒發,再加上年中收到數個壞消息,自己的體重急跌30磅,精神健康響起警號,「我嘅個案好難搵到人傾,人哋都唔識解決,只有醫生能理解。」最終隔了大半年,上月他才能見到心理醫生。

公司拒賠償零收入 還要買口罩

除了身心問題,阿智還要為家庭開支苦惱。原本月入三萬元的他,如今收入歸零,他耗盡積蓄苦苦撐過第一年後,第二年起只能申請綜緩,全家人靠綜緩及殘津維持基本開支,遇上疫情更要額外花錢買防疫用品,「一家四口8000、9000蚊夠啲咩?好彩仲有殘津,冇埋真係瞓街都似。衰啲講句,買口罩、買啲依家叫做必需品嘅嘢,你都使唔少錢啦。」

阿安(化名)兩年前工作期間遇事受傷,受疫情影響,公立醫院提供的物理治療服務由一周三次減為一次,其餘時間治療師只給予小冊子,教他自己做一些基本復健動作。(黃偉民攝)

疫下醫院服務減 工傷者覆診難

另一名工人阿安(化名)兩年前工作期間遇事受傷,年多前肩膊曾進行手術,惟結果不如理想,「睇好似有隻手,但做細節嘢、活動性嘅嘢就唔得。」現時只能學習與傷痛共同生活,預計明年需要再進行一次手術,希望有助恢復自理能力,但不可能完全康復。受疫情影響,公立醫院提供的物理治療服務由一周三次減為一次,其餘時間治療師只給予小冊子,教他自己做一些基本復健動作,惟沒有醫院器材的效果理想。即使去醫院覆診亦有擔心,始終是較為高危的地方。

兩人皆認同過去一年尤為難捱,但工傷者的苦況不會隨着疫情過去而好轉,阿安自言工傷者同樣是基層弱勢社群,常因看似健全而被人冷嘲熱諷指「牛高馬大唔做嘢」,更遭質疑「呃工傷」。他又指,即使日後傷勢好轉亦恐難尋新工作,認為僱主會用有色眼鏡看待應徵的工傷者,「死又死唔去,仲有少少空間可以生存,但空間真係好窄,日後條路真係好難行」,盼社會關注工傷者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