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明與春嬌》三部曲 自然流露還是刻意設計?
近年港片之中,貼地而具親和力的戀人代表,必然是張志明與余春嬌。從他們相處點滴中感受生活共鳴,比找尋哲思或欣賞故事更重要。因此《志明與春嬌》系列最重要必是其自然與真實,但當本土過渡到合拍,這種狀態還可能保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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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志明與春嬌》適逢為《維多利亞壹號》拍攝期間低成本趕拍的一齣小品,集合彭浩翔擅長的創作特色。亂入小故事(停車場鬼故、UFO)、有趣追求女孩招數(乾冰、偽日本人)─可見彭浩翔點子創意滿分,亦有敏銳的觀察能力,卻無法整合成篇,都市愛情喜劇正好賦予他空間去隨意放置而不需任何敘事邏輯聯繫。
延續他一向兩性角力的命題,則有賴與夥伴麥曦茵合作的火花——像短訊倒轉的設計(如今已成系列標誌,在《春嬌救志明》開場引用) 就來自其手筆,亦源於其真實生活。
《志明與春嬌》是耳目一新的觀影經驗,煙霧間人物的曖昧遊戲配搭港式粗口,連同攝影配樂,營造出一份「法蘭西」情調,香港的大街小巷恍似變了歐陸城市。電影有奇幻傳聞,有浪漫談情,鋪墊卻相當低調:像短訊解碼,呼應着兩人在便利店談香煙包裝的嘲弄,片中沒有刻意提示,任由觀眾作連結。此後變合拍大片,就多了計算變了味(編劇也轉了)。
續篇不再有吸煙與曖昧,音樂與鏡頭也不再輕盈。不再從生活擷取靈感,笑料的處理也不再含蓄——利用名人客串的橋段,只是遷就內地市場的妥協。《春嬌救志明》也盡是刻意與誇張,第一輯的開場故事是無聊插入,卻起碼與曖昧不定、冒險與否的狀態一致;第三輯延長其誤導性的開場,就跟全片主線無關,只為換來一句戲謔春嬌父親愛後生女的笑話。若隱若現的飛碟,在《春嬌救志明》全相現身,連外星人也登場,就不再幽默。就算以夢境開脫,依然與電影的生活感相違和。
《春嬌與志明》、《春嬌救志明》選擇最庸俗最缺乏想像力的方式交代情感經歷,不斷回帶呈現從前片段,猶如當觀眾失憶,或有感新內容不具說服力靠消費前集才成立。首輯以一曲《最後的玫瑰》昇華主角的關係,續篇則貪心地一首接一首流行曲訴心聲到氾濫,一輯比一輯密集頻繁,削弱音樂的感染力。《別問我是誰》、《春嬌鳩志ming》用上扮MV與改歌詞把戲,竟成為春嬌兩度改變重大決定的關鍵,是娛樂觀眾的噱頭,多於真正關心春嬌這角色的所需所求。《傳說》一曲為是次宣傳重點,卻只屬過場,浪費可延伸探討歌詞的愛情觀。
唯一能延續原作的是自然的演出。余文樂與楊千嬅不覺在演戲,沒有表演痕迹,似將真實的自我帶進大銀幕。楊千嬅與余春嬌的經歷明顯相像,從姊弟戀到談論婚嫁與生小孩的憂慮,都是親身有過的掙扎。而在這系列一直備受低估的余文樂,對比《一念無明》的用力,其從容、自在、舒服更應值得肯定。
將一對情人從相遇、復合到組織家庭的階段拍成系列,美國早有《Before》三部曲作示範。《Before》每九年才重聚,見證年月變遷下從外表到心態的轉變,春嬌與志明就沒有如斯成長幅度,劇力與真實性都無可比擬。地震想呈現男女大不同,大抵來自瑞典電影《愛情中的不可抗力》,然而志明的反應溫柔得多,作為分手導火線就顯得突兀。自殺作為瀕死時想起真愛的試驗,亦減弱電影經營的平實。
可比較者還看《哪一天我們會飛》,一樣有楊千嬅為感情危機代言人,男主角一樣來自廣告界(林海峰還飾演志明上司,難道就是彭盛華?),吵架話題都有關旅遊(中產煩惱?)。《哪》講彭盛華已跟着生活流,沒當初的熱情;張志明則相反,大男孩形象如一,余鳳芝與余春嬌都有不滿,是否代表男人變或不變都給女人添煩?她們怎樣也不安於現狀,要尋求改變?兩部作品主張主動面對而非逃避到童年陰影或初戀遺憾,還算有其積極意義。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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