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西遊．伏妖篇》的政治狂想

始終是周星馳與徐克的金漆招牌，加上《西遊記》的典故，文本創作總惹人瑕想，將降魔伏妖的故事套用到群魔亂舞的現代社會，依然解得通，還有細味解讀的空間。

【睇完影評，有嘢想講？用香港01 app 入嚟撐場beta，有記者、博客同你一齊玩金像獎2018大討論。】

【編按：以下內容或含劇透，逃生門在此。】

要知道周星馳不再是從前的星仔，而是星爺，於是《西遊》系列的主角不再是反斗猴王孫悟空／至尊寶，而是修心養性的師傅唐三藏。同樣徐克也不再是當年激進拍禁片《第一類型危險》的反建制先鋒，早借《狄仁傑》來宣告給中共收編，昂然步向大陸市場。兩位香港電影的代表都已從叛逆遊子過渡到建制中人，一個轉身，孫悟空已是前生，今世化身成揣摩上天聖意的玄奘。

悟空三藏如來的拉鋸

當然，周星馳版本的唐三藏也不是一心向佛，暗地也藏有一顆凡心，在《降魔篇》中與段小姐（舒淇飾）的有緣無份，留下一道尾巴。唐三藏的口裏不一，與孫悟空的渴望自由；唐三藏制衡孫悟空，孫悟空則是唐三藏放不下塵世的提醒，兩者互愛互恨，卻也相輔相承，成為本集《西遊伏妖篇》前半的主軸。

如果孫悟空是年輕熱血的革命份子，被收伏後骨子依然有反叛獸性，時刻想着弒師再與天上較競，卻又囚困於「如來」（上面政權） 五指掌印的恐懼；那唐三藏正是希望遵從上天意旨的成熟建制。偏偏《伏妖篇》一開場，已用噩夢來暗示唐僧原來也怕天竺取西經的一日。他其實還有塵世心結未放下，也即是心底還未完全歸順「如來」，「如來」也不放心將神掌絕招全權傳授。孫悟空與唐三藏正好是前世與今生的一體兩面，對「如來」的服從與違抗一直拉鋸。

紅孩兒九宮真人　「狐假虎威」的作亂

如是觀，《西遊伏妖篇》的後半更堪玩味。一個國度的君主只有孩童心智，原來是鬼怪附體，此妖正是紅孩兒——在原著中有恃無恐，闖禍後還可位列仙班、伴隨觀音，是似有強人硬背景的「有勢力人士」，於是在《伏妖篇》一出場已知其必然有天庭後台支撐，後來劇情上也得到確實。紅孩兒借國王軀體身分把持朝政，亦揭示了最後玄機——九宮真人最後同樣假借「如來」之像來對付唐僧與悟空，兩者皆是「狐假虎威」的作亂。

粵語配音版下的九宮真人，初登場已展現拙劣弄假戲法，還說自己隨心隨性，實則謊話連篇，一口半鹹半淡廣東話，就代表其裝扮的虛偽。話說徐克作品已不是首回出現九宮真人，在《黃飛鴻之二：男兒當自強》時已是一大反派，正是以假神邪說來妖言惑眾的迷信代表；來到《西遊》世界又再騙神弄鬼，跟現實中那些妄稱「上帝」名號的一群不無相通。九宮真人的離間計，唐僧與悟空的反間計，都在乎顯露對方的真實面貌，揭破假象。真「如來」一日未現身，一日不能聽信偽冒的代言人。就算九宮真人的身分與「如來」何其接近，都不代表「如來」權力加身，反而可能是其肅清對象也說不定。

於是《西遊伏妖篇》其實由始至終都是要探討真假，正如達明一派舊曲再新唱的命名，為「係人定係鬼」的判別，外表醜陋的未必是妖，時刻想反抗的猴子並不是大惡，表面上和善的，正是興風作浪的始作俑者，電影同樣帶出良好寄願，但願「如來」英明之外，還渴望孫悟空與唐三藏不應自相殘殺，放下內鬥，反要聯成一線，能夠手握照妖鏡，斬除外來真正的惡魔。香港觀眾若能對號入座，不難有所啟發與思考。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