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矛盾「睇」電視　年青監製愛ViuTV創新　老行尊︰無創意

亞視離場，由ViuTV與港台加入免費電視戰圈，前者更被寄予厚望，冀望為業界帶來新風氣，但對電視製作人員而言，是否開闢了一條光明前路？
「ViuTV出現，至少有了生機、多一點光明。」新晉導演、ViuTV監製陳志發如是說。「新電視時代？我不認為是。」資深編導蔡錦源對業界潑下一盆冷水。
兩代電視製作人的「矛盾」，絕不下於ViuTV新作《跟住矛盾去旅行》中，「長毛與曾主席」或「林日曦與蔣麗芸」的配搭。全城彷彿重燃對電視娛樂的渴求。然而，香港是否真正步入新電視時代，告別無綫的一台獨大？兩位不同年代的電視製作人員隔空對談，將「矛盾」攤開討論。
攝影：梁鵬威

我覺得ViuTV與無綫，就像今屆英超，無綫是曼聯、車仔等傳統大球會，買得起球星，ViuTV就似上屆近乎包尾的李斯特城，沒有包袱，肯試肯搏，結果今屆第一。

外面好多人好興奮，說香港人以後有多一個選擇，我覺得一點也不是。

在陳志發眼中，只見ViuTV的好。他說，ViuTV由節目內容到節目編排都有新嘗試，創意盡現。他舉例指，該台兒童節目《快樂童盟》找來曾寸爆王晶的英菲混血YouTuber任主持；無綫慣於傍晚6時半播新聞，ViuTV則照播兒童節目；周一至五晚上是傳統播劇黃金時段，ViuTV卻將播劇時間推遲至晚上11時，每周只播兩集，「ViuTV根據港人生活習慣而編排節目，做法冒險但有新鮮感。」

冷靜與熱情 看電視創意

陳志發憶述，自己曾邀請ViuTV總經理魯庭暉點評作品，對方斷言拒絕，他認為對方尊重創作自由：「ViuTV不怕失敗，要創新就一定會失敗，只差在要失敗多少次才有好的製成品，這是創新精神。」

ViuTV重新掀起港人「追電視」熱潮，但蔡錦源不以為然：「外面好多人好興奮，說香港人以後有多一個選擇，我覺得一點也不是。」熱潮撞上一道冰冷的牆。他續說，ViuTV真人騷的確製作用心、內容出色，但在他看來，ViuTV節目編排仍用舊模式，如將精華片段安排於節目開始前播放，而《G-1格鬥會》則是抄襲外國電視台的構思，全無創意可言。

蔡錦源說，真正創新是要「顛覆」行業。他以《100毛》為例，不按慣用欄目劃分內容，選出當周100項熱話，正是突破之處。在他看來，電視劇製作可以用天馬行空的手段呈現於觀眾眼前：「如果電視劇情講到綁匪致電主角，未必需要交代對白，觀眾可以透過手機程式，按個掣，便聽到主角與綁匪的對話，這種互動更能將觀眾拉近。」

蔡錦源腦袋裝滿點子，可惜加入香港電視之時，未及向老闆王維基力銷，便已因港視不獲發牌而夢碎。在蔡導夢碎的同一年，於無綫任職宣傳片部門的陳志發亦曾滿腔期待，「知道王維基出得起錢、有機會挖角，同事都士氣高漲，無綫亦願意加薪留人，那時大家對電視行業都有期待。」

可惜的是，電視同業與港人經歷低谷，陳志發說，ViuTV的出現或能彌補當年的缺憾，「當時無人否認是對電視悲觀，現在ViuTV出現，至少有了生機，多點光明。」蔡錦源卻端來一盆冷水，「別忘了，今日ViuTV出現，是基於當年港視不獲發牌的同一決定，如果港人現在樂見ViuTV，那當年你為什麼要站出來撐港視？」

制度僵化 本地作品遜鄰國

韓劇《太陽的後裔》令全城沸騰，早前《來自星星的你》亦風靡亞洲。曾幾何時，香港也拍下多齣膾炙人口的經典劇集向外輸出，兩位製作人對ViuTV想法迥異，但對於近年香港電視作品未能衝向國際，卻難得想法接近。

蔡錦源認為，舊日香港電視業起步之時，電視行業中人沒有包袱，反而夠膽嘗試；惟近年香港劇組缺乏資源，只着重應付單一觀眾口味，令電視製作淪為「車衣工場」。他又指，日韓劇集有政府支持，大力投放資源培育人才及推廣劇集，好作品湧現成為潮流：「港製作人員創意欠奉，加上推廣不足，很久才有一套較受歡迎的劇集，如《天與地》、《金枝慾孽》，自然無法形成港劇風潮。」

曾於無綫任宣傳片製作的陳志發則認為，香港電視業創意減少，源於大台制度僵化：「無綫固有模式是每天播放一集，明明無內容，也要先『煮碗麵給你吃』拖着，或需要加插偷看、偷聽劇情推進。製作人員被迫如工廠般生產劇集，這不是人的問題，是制度的問題。無綫即使不作新嘗試，也可坐擁慣性收視，難以做到與時並進。」

電視之爭 戰線在哪？

中日韓電視風潮蓋過本土，香港何時才能重拾「龍頭」優勢？觀乎ViuTV開台數日，無綫黃金時段收視已錄得明顯跌幅，陳志發深信，ViuTV開台或重燃同業競爭，「我覺得ViuTV與無綫，就像今屆英超，無綫是曼聯、車仔等傳統大球會，買得起球星，ViuTV就似上屆近乎包尾的李斯特城，沒有包袱，肯試肯搏，結果今屆第一。」

「以前無綫與亞視是競爭對手，但ViuTV與無綫肯定不是。」蔡錦源卻另有看法，認為數碼電視ViuTV主攻年輕市場，無綫則仍兼營模擬及數碼頻道，主攻中年基層觀眾群，兩者目標觀眾明顯不同，兩台需要迎接的是互聯網衝擊。

如何令互聯網觀眾回過頭來？陳志發套用魯庭暉的話：「茂盛森林不能只有單一物種，要有不同物種才可以互相競爭，拉觀眾回來。」蔡錦源則說，電視未來必須利用互聯網與觀眾互動，吸納網上觀眾，由舊有的單向傳播走向互動，加上突破及創意，才能生存。

兩代電視人，有着不一樣的看法，但大家都做着相同的電視夢，香港的電視觀眾，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看到，到底是好夢再度落空，抑或終於等到新時代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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