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香港需要改變】楊雪盈:溝通不分顏色,不要收編
其實很多事例如教育、環保等,也不用理會顏色,也不是不停地說着我們的顏色的東西,對方就會變成我們的顏色,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變。與跟自己不同陣營的人相處,首要的是要有一種願意溝通的想法。
不久前在大坑區議會勝出的傘兵楊雪盈,競選時有一個「秘密武器」:一個雞蛋般大的「美少女戰士變身器」,即是在美少女漫畫中令主角變身,刻有星星鑲有寶石的粉紅色變身器。她雙眼發亮:「你唔覺得好靚咩?真係好靚啊。它會比我好大的力量。我每日都帶住佢。」記者覺得楊雪盈本身就像這個變身器,外表有點很傻很天真,但打開這個變身器,竟然內藏一張八達通晶片,由她親手拆親手砌的實用八達通。她是一個花心思,落手落腳去創造和改變的人。
29歲, 大學攻讀藝術的楊雪盈,現在打兩份工,既是中大專業進修學院文化管理系老師,亦是灣仔大坑區區議員。接受訪問當天,她塗了薄薄的胭脂,穿上啡色大衣、灰襯衫和黑長褲,配搭上花了心思:「啡色,希望表達我是低調的,不要被視為焦點。襯衫想顯示我很隨意簡單。我是一個很著重match不match的人(配不配搭),如果穿得不match,我會感到抑鬱,自我形像低落。試過出街後買衫換。哈哈。」
自認是香港首批玩cosplay的楊雪盈,最愛扮演《幽遊白書》的雪菜,我毫不懷疑她對造型的執著,但為何當選後仍是「不想成為焦點」的啡色?她說:「當選後經常有種壓力,我想是(因為)很多人的期望;而這些期望裏面,有些行為他們不期望我去做,但這些期望未必是我這個角色的人,或者未必對這件事好。」
進退失據
令她透不過氣的壓力,在當選翌日已開始。行政長官梁振英在區選後邀請年輕區議員加入政府的諮詢委員會,楊雪盈回應傳媒說,自己參選就是為了建立溝通,會考慮加入。這個回應,惹來她想像不到的口誅筆伐、人身攻擊,被批評背叛選民。於是她急忙在Facebook張貼澄清啟示,表明對特首誠信抱有懷疑,首要責任是服務當區居民。
這場風波令她成為驚弓之鳥。幾日後,她收到政制及內地事務局副局長陳岳鵬的Facebook訊息,邀約她「飲杯嘢」交流一下。她和團隊採取另一個極端的回應, 「CAP圖」將兩人的訊息在Facebook公開,並公開回絕,建議陳岳鵬落區和居民直接溝通。這張「CAP圖」的確贏來部份人的掌聲,但也毀譽參半,有人質疑她公開私信不道德。感覺楊雪盈有點進退失據,令我想起一個「父子騎騾」的故事:騎騾錯、不騎騾也錯。
這件事對她有沒有陰影?她答得很快:「沒有陰影!我在社會上觀察不同的人(我不是很明白⋯⋯)不重要了,把它抹去吧。」我們一起乾笑幾聲打圓場,但幾條問題後她有感而發:「大家是不能夠相信對方,缺乏互信。任何做事的人,可能我們不太認識他,都會有一種很懷疑的心態,他是鬼,甚麼居心? 」她說過去一直相信,任何陣營任何顏色都可以溝通,對事不對人,但現在連她也懷疑:「是超理想化,我也知道很不真實的,而且一定會被別人罵。(即是你和別的陣營談⋯⋯)談?你大鑊了!然後又被人說收編了,所以很大壓力。(那怎辦?)要逐步試,每一步都要想很清楚。」
獅子山在每一個人心裹
曾經有政治版記者跟我說,能夠當選的傘兵都是「有腦」的,楊雪盈拒絕陳岳鵬肯定是精密步署,有很多政治的計算,不過站在我面前的她,只是把玩著手中美少女八達通變身器、口說最愛卡通片《飛天少女豬事丁》的女孩。記者去年7月曾經訪問楊雪盈,當時她是「雨傘運動視覺文化庫存計劃」發起人之一,一個保存佔領運動中幾百件藝術品的民間組織。在那一個即將沒錢交租的九龍灣小倉庫,她在擠迫雜亂的空間中走來走去打點。原本二百多個義工,一年後熱情消退,只剩下廿多人仍然為這些不值錢的「雨傘」、「自修室板」、形形式式的雕塑橫額去張羅,而楊雪盈是其中一個堅持者。我見到那個熟悉的獅子山雕塑被黑膠袋包著,不見天日,她當時溫柔又堅定地說:「獅子山在每一個人的心裏。」
她當時已經不斷在反思,問我究竟「黃絲」、「藍絲」代表甚麼?究竟這些「標籤」如何幫香港深化討論?我相信她未來會找到答案,因為她是一個肯花心思,落手落腳去創造和改變的人,一如她的變身器, 一如她Cosplay的服飾一半是自己親手做,一如她平安夜送居民的「蛇齋餅粽」是她煲的南瓜湯。還有,那個將近遺忘的藝術品小倉庫,她堅持不放棄,並和朋友墊支交租。
2016年,新任區議員楊雪盈上任。她說要落實政綱,計劃每一個月舉辦居民大會聽意見,又要在未來4年見盡大坑區1.4萬個居民⋯⋯
楊雪盈
2011年於香港中文大藝術系畢業,現為大專兼任講師,專職文化藝術及政策研究。2015年10月以獨立姿態參選區議會選舉,以250票之微擊敗新民黨的對手成為大坑區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