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德學校】校長權力過大 校董、教局應負什麼責任？
一所學校成也校長，敗也校長。屯門興德學校校長陳章萍最終在教育局動用「尚方寶劍」後，被法團校董會炒魷，興德之亂終告平息。
陳章萍權傾全校，表面是鄉事派校監鍾佳榮誤判，令她得到等同校監權力，惟更深層次原因是法團校董會制度有盲點，微型辦學團體一旦校董失誤，容易變成大錯。
歸根究柢，是教育局未有汲取八年前臻美黃乾亨小學暨初中學校風波教訓，事實上《校本條例》已實施12年，當局應作出檢討。
興德之亂自今年2月揭幕，教協收到該校教師對陳章萍的投訴，並轉介教育局。到5月中旬，接連有報道揭露陳章萍的各種惡行︰
聘用曾虐打學生的前教師擔任校長助理；
強迫教師到關口、甚至深圳的屋苑外派傳單招生；
報警驅趕在家長座談會上抗議她的14名教師及副校長；
在校內多處安裝可收音的攝錄鏡頭監控教師。
本月8日傳出更爆炸性的指控：6月時陳章萍懶理教育局指令解僱兩名教師；教師如請病假回校後須交出六張餅卡或300元，以「慶祝自己病癒」；最嚴重是校內竟有29名「影子學生」，請假兩年仍保留學位和升班，涉嫌欺騙公帑。
教育局早於6月26日動用「尚方寶劍」權力，委派退休資深校長雷其昌及教育局屯門高級學校發展主任梁灼輝加入興德的法團校董會，惟未能解決亂局，由鄉事派主政的校董會於7月也增委兩名校董抗衡，又炮製流會，迫使教育局其後再加碼增派至11人入校董會，勢要將陳章萍拉下馬。
教育局怠政 校董會把關不力
上周五（18日）校董會以17票贊成、2票反對、2票棄權的情況下，通過將她趕下王座。雷其昌總結陳章萍三大過失：分化教師、晉升和招聘高級教員時未有依照程序、以及自教育局8月初成立專責小組以來一直拒絕現身，因此認為陳無法正常執行校長職責，遂動議即日罷免其校長職務。當日還有一個異常決定，由辦學團體校董劉義朗暫代校監職務。校監鍾佳榮當日也有出席，雷指他年紀大，加上身體欠佳，所以作出有關安排。不過陳章萍得以掌權，正正是得到鍾佳榮信任，雷指鍾連番誤判，導致陳擁有如校監般的權力，情況不太理想。
興德之亂表面上是陳章萍管理問題，但法團校董會亦未能及早將她拉回正軌，這關乎辦學團體校董質素，是制度問題；而更深層次是教育局怠政，未有堵塞漏洞，令陳得以獨攬大權。興德學校是由鍾屋村、順風圍、泥圍居民合組的辦學團體，於1954年創立的屯門村校。學校於2004年搬入現址的千禧校舍，並得以避過當時村校殺校潮。《校本條例》在2005年生效後，該校也成立法團校董會，除了辦學團體代表和校長，亦有家長、教員、校友和獨立人士代表各至少一人。
《校本條例》列明，辦學團體校董最多可佔總人數六成，確保辦學團體仍掌管話事權。原意是希望由各持份者參與校政決策，使學校管治更臻完善。如要達到條例各持份者人數規定，校董會至少需要十人；各校董有相同權力，就學校教學政策、財政及人力資源管理、遴選教職員等校務運作事宜提出質詢，校董會每年須向當局提交學校發展計劃書、財務資料及行政報告。
興德校董會在教育局介入前，表面有16名校董。當中連同84歲校監鍾佳榮在內的辦學團體校董。不過名單上一人已去世兩年，另一人則於去年底辭職，但校方一直未有通知教育局更新名單，最終在教育局委派11名校董加入後，校董會增至25人。雷其昌指興德之亂是他所見過最殘酷的校政混亂事件，「大部分校董對校務毫無認識，對當局亦極不合作，又只聽取校長片面之詞，以為一切正常，惟有慢慢令他們接受現況。」
興德屬微型辦學團體，校董會鄉事派色彩濃厚，校董亦即辦學團體骨幹，這與大型辦學團體聖公會、天主教香港教區、保良局、東華三院等不同，欠缺多一層監管。大型辦學團體均經董事局成立相關學務委員會或教育事務部，並邀請退休校長及資深教員擔任各屬校的校董，須向總部負責；相關教育部門亦會定期邀請校長和資深校董舉辦培訓課程，提升校董對校務、財政、行政管理和法例細則的認識。
其實2009年也曾發生微型辦學團體風波。當時油塘直資學校臻美黃乾亨小學暨初中學校，被揭發三年未有向教育局提交財政報告，創辦人梁淑貞因不符校長資歷，退任後轉任校監，但被揭學校帳目不清，校政混亂，教育局也委派四人加入校董會調查，迫使辦學團體放棄辦學權。梁也因涉嫌盜取及欺騙三名學生家長共55萬元，遭廉政公署拘捕，這宗個案亦反映了若辦學團體與法團校董會成員大致相同，在欠缺監管下容易出軌。
直資校透明度低 監察不易
現時公帑營運中小學有三種管理架構：資助學校由法團校董會管理；官立學校的辦學團體為教育局，則設學校管理委員會監管，官方代表只有由教育局官員出任的主席，其他成員有校長、教師、家長、校友和獨立人士；直資學校則可設立法團校董會或普通校董會，絕大部分選擇後者，以享有較少限制。
教育局備存全港合共846所公營中小學學校的校董名冊，公眾可以上網查閱各學校校董人數、姓名、註冊日期和校董界別等資料。官立、資助及直資學校都是收取公帑營運，但是校董會透明度明顯不同，其中官校透明度最高，曾經連校董手提電話號碼也在網上披露，惟現已取消。
最不透明是直資學校，截至今年8月，全港82所直資學校當中，有60所因不設法團校董會，教育局容許其校董選擇是否公開姓名。本報發現只有三分一披露所有校董資料，其餘學校合共有83名「隱形校董」。其中惠僑英文中學十名校董中僅有五人公開姓名；名校聖保羅書院18名校董中，也有三分一人拒絕公開；更可笑是李寶椿聯合世界書院，唯一一名沒有公開姓名的校董，竟是人所皆知的校長。教育局縱容直資學校部分校董隱姓埋名，令持份者及公眾難以監察。
法團校董會的設立讓辦學團體、校長、教員、家長、校友和社會人士共同參與的校政管理，本應有助提高學校透明度和問責。可是從興德之亂可見，當幾個因素都同時發生，容易變成尾大不掉，催生了陳章萍出來。從李寶椿校長校董一事，見微知著，可見教育局猶如「失明」， 對法團校董會歷來問題也視而不見，興德之亂，局方實在有責任。
上文節錄自第74期周報（2017年8月21日）。
原文題為《陳章萍權同校監 法團校董會問題多 興德之亂 責在教局》，現題為編輯重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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