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教師出繪本訴教育辛酸史：「新一代老師其實忙到抽筋！」
忙過一日教務工作，何老師天黑才趕回家，打開畫作繪本，準備做訪問。這夜她以插畫家身份說自己任職小學教師的故事。facebook專頁裏，她的插畫主角叫「露思兔子」，「露思」是「老師」的諧音，封面圖片是對着堆積如山的書簿和文件「喊晒口」、反白眼。這專頁兩年多引來1.4萬網民追看，不少老師行家留言認同，亦有人在幽默的畫作中認識現今教師如何日夜「無間做」。
一眾老師平日忙得無暇訴苦，網絡和插畫成為他們互吐苦水的平台。連載插畫更獲出版社青睞，為兔子出書，去年那本「露思兔子頂硬上」登上暢銷書榜第五位，今年新書改為「冇氣唞」，其實行行都有辛酸，露思兔子只想大眾看待老師不單是一份薪高糧準的筍工。
攝影：潘思穎
學校裏師生稱她「何老師」或「Miss Ho」，網絡裏她叫露思兔子。真人如她所畫的兔子主角相似，屬可愛型的女生。「Rosie（露思）只是隨心而畫的人物，借Rosie表達我的想法。有點肥，很努力，但有點冒失。」
這隻兔子原本無名無姓。兒時畫畫班老師請同學畫一隻動物代表自己，露思畫了一隻兔子。「好簡單直接，因為我是兔年出世嘛。」但她後來的成長年代沒有兔子陪伴，高中沒修讀美術，繪畫多年與自己無關。直至大學年代當學生雜誌記者，有一期無稿交，她臨急臨忙畫了兔子漫畫交數，之後開始在雜誌連載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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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工作太忙 網絡成為溝通平台
起初她在網誌分享漫畫，畫日常生活。後來在補習社任助教，她又畫補習社辛酸史；出版商見內容有市場，2011年為她出了本《爆豬兔子大戰港孩實錄》。「但當時我畫功麻麻，自己又沒有經驗，不懂多包裝角色人物，所以銷量不算理想。」
初時她的「肥兔子」取名潮語「爆豬」，又名Pinku。但誰會在芸芸公仔中記得這隻普通的粉紅色小兔？後來畫友說插畫要有性格和特色，而且畫作主題要集中。露思為玫瑰色的小兔改名Rosie（露思），戴上玫瑰頭飾，講講工作事。
五年前，她剛成為全職教師，上班朝七晚七，生活離不開學校，一幅幅插畫都與校園有關。原本露思兔子只代她抒發工作苦事，在虛擬世界說出教育現實，很快就有人共鳴。一班教師同行鼓掌讚好，轉載分享。也許教師都是有苦難訴的職業。「平日我哋最多喺教員室，同其他老師呻多句，很多時間各有各忙着，放工都趕回家了，哪有時間再互吐苦水。網絡成為我們溝通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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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工作有幾多？「新一代老師忙到抽筋！」
插畫中的露思每天處理瑣事繁多，面對學生奇難雜症，又要應付教書以外的行政工作，還未計追通告、追改正、代收各大小費用、找家長，過程又有無數看不見的跟進工作。露思全都畫成九格、四格或兩格漫畫。
「啲人通常一聽見你做老師呀，都係呢幾句：『你一定好忙喇！』、『時下學生好曳，好難教㗎！』」露思說親友多數這樣寒暄幾句便無下文，「很多人都不明白老師究竟忙什麼，我們或常以自己學生年代時的記憶看現今的老師：『妳好忙？明明記得中學時代的老師閒得很啊！最喜歡播ETV或Listening，5點全部老師已走光』，新一代老師其實忙到抽筋！」
露思在教育界五年，她說教改下，老師多了行政工作，數不清的計劃書、報告和會議。「簡單想辦一個漫畫班，也有招標、批標等程序工作，助教其實與老師一樣忙，我們多要自己做埋。」如今又有教學生玩iPad呀、研發活動遊戲呀、校本課程呀，教師日做12小時已習以為常。「你以為玩iPad真係玩咁簡單？背後我們要入程式、設計遊戲問題等等，這些是上年代沒有的。」
學生能力各異 攀不到達標線滿挫敗感
她說學生受惠當然開心，但社會風氣下，外界不明白老師用心良苦，孩子求學依然多求分數。「無辦法，要升學就講分數，高分優先。但全港學生的能力差異甚大，中游的一群要不斷向上爬，其實最辛苦。」露思教過名校、普通小學和地區名校：「名校生其實不用操練，因為佢哋都識晒，與全港學生比較，他們都在TOP（高）一群。但有些孩子回家苦戰數小時仍完成不了習作。」
同時亦因為家長為子女的學業競爭，延伸不少故事。「有些家長不是有心催谷。但見鄰校程度較深，會問學校：『點解唔教深啲？』，學校之間鬥叻，出版社迎合市場要求，連年改版，內容愈來愈艱深。」結果孩子覺得學習愈來愈難，讀不懂，常達不到程度的及格線，常有挫敗感。
畫教書辛酸史 苦中作樂
「𠵱家學生讀書都好多辛酸史，但間間學校不同，亦有不同類型的學生。」因此她下月出版的新書，其中一部分從學生角度呻讀書之苦。她以12種動物比喻自己遇過的學生，如聰明的龍女妹妹、勤力但能力一般的牛弟弟、愛說話的雞妹妹、懶蛇妹妹等等。「現實當然混合更多不同類型的學生，但今次想多講這年代孩子的故事。他們仍很有童真，時而說出童言童語，令我們會心微笑。」
露思畫風可愛，故事幽默趣味。她自喻是教育制度下的小齒輪，無奈說：「現存的教育制度是根深柢固的問題，無法一朝一夕改變，師生亦無力扭轉命運，我們只能調節心態看待。」她曾聽說教育界很多黑暗面，所以有同行寫了《90後教師血淚史》系列書。「雖說我的書也叫『辛酸史』，但畫追數、改簿一兩次後都會悶，近月也畫了些做老師的小確幸，很多人like，鼓勵同行，（沒有這些鼓勵）我們都做不下去。」
她正構思未來如何發展露思兔子，「用她來教英文、出版有教育意義的故事書和教材，讓Rosie幫到學生。」那麼她又可曾想過全職當插畫師，天天畫兔仔漫畫？這個「菜鳥」教師何以堅持同時兼顧教書和插畫？請看下集故事：可愛插畫背後的穿洞兔子 小學教師畫出辛酸史：教書以外暗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