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噪音】行人專用區賣藝無王管 一刀切滅聲=城市大倒退?

撰文:林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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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香港沒有任何專例規管行人專用區的賣藝活動。運輸署於2000年前設立旺角行人專用區,雖然近年數次縮短開放時間,卻依然無阻街頭賣藝者前來表演,而且現場愈來愈多歌檔。該街道表演近乎「無王管」,環保署、運輸署、路政署、食環署和康文署全都沒有管理權,若在區內發生事故或投訴糾紛,只由警方執法。
「我哋都好無奈,你都見到我哋咁樣處理。唔知點解決𠵱度(噪音)問題。」一個便衣女警這天處理街坊與街頭賣藝者因噪音起爭執時,對記者說。若行人專用區最終如居民、商戶及議員所願,恢復行車,問題就能迎刃而解?解決行人專用區噪音污染,能否不封殺街頭歌聲,而是從管理入手?

「旺角嘉嘉」這歌檔在那個婆婆家樓下賣藝,其發出噪音令住戶不滿;他們在接獲投訴當日調低音量。(林可欣攝)

上回提到,一個在自己家樓下賣糖的婆婆,上周末在對面的歌檔前擺放抗議路障,不滿噪音滋擾,賣藝歌手在該路障前放觀眾椅,雙方怒火差點一觸即發:【旺角行人專用區】樂韻變噪音 居民患抑鬱 街道要開放定封閉?

旺角街坊與街頭賣藝者這天差點又因噪音起爭執,至少8個軍裝和便衣警員到場處理糾紛,用一個多小時分別與他們調解,又上樓查問其他住戶,最後解決方法是,要求歌檔稍搬移位置。

「呢條街冇人係啱嘅,亦冇人係錯嘅,只有得將就。如果大家就到嘅,可以繼續(唱),就唔到嘅,無辦法。同街坊爭執,我嚟做和事佬,希望一人讓一步。」一個便衣警察最後對賣藝歌女說。

周六爭執後翌日,婆婆投訴的歌檔依舊開唱,並在她抗議路障前放了幾張觀眾椅,婆婆上前問個究竟,兩個在附近巡邏的軍裝警察見狀即上前了解情況,其他增援協助。(林可欣攝)

縮短開放時間投訴數字不跌反升

在旺角的警察一晚大概對不同歌檔說了幾百次:「有人投訴你哋好嘈,麻煩細聲啲!」有些歌檔乖乖聽話,整晚也盡量減低音量,有些則在警察離開不久,又再扭大音響。「有時唔係我哋鍾意同其他歌檔鬥大聲,而係我哋真係聽唔到自己音樂而要咁做;好似今日佢哋(鄰檔)細聲咗,我哋都冇咁大聲。」其中一檔的主唱Tony說。他7年前來到旺角表演時,「聲音大戰」不如今天激烈。

如今每周至少十多檔在行人專用區賣藝表演,音樂一響,嗓子一開,街道便轟耳嘈雜,住戶多年來屢屢投訴,噪音投訴數字更在2014年縮短行人專用區開放時間後不跌反升。噪音投訴在縮短開放時間首年,共錄得634宗,雖然較2013年的1,061宗急跌一半;但根據警方提供最新數字,投訴近年再度回升,單是今年一至四月已接獲722宗噪音投訴。

有學者指,旺角是空間爭奪戰,一些有較大型表演器材、流動性低的賣藝者於是成為此空間的贏家,成功在此長期盤據。(吳鍾坤攝)

警方處理執法 沒噪音指標入罪難

警方回覆記者查詢指,當接獲噪音投訴後,前線警員會到現場觀察及評估,並因應情況作出適當勸喻、警告或檢控。 警方指,街頭表演者與一般市民一樣:「不得在任何公眾地方對他人及/或交通造成滋擾、煩擾或阻礙;不得造成噪音滋擾,以及不得作出不雅、淫褻、令人反感或令人厭惡的不良表演」;而現時警方亦可根據《簡易程序治罪條例》、《噪音管制條例》及《淫褻及不雅物品管制條例》等檢控賣藝者。

可惜,法列上,目前的《噪音管制法例》未有就公眾地方的噪音制定任何參考指標。亦即在行人專用區唱歌,多少分貝會被判定為「噪音」,現時香港沒有特定標準。

若根據環保署的「噪音準則」,記者在旺角賣藝現場平均錄得92至98分貝,聲浪最高曾達107分貝,早已超出署方「可接受的噪音聲級」的60至70分貝,但環保署的準則在街頭賣藝同樣沒法律起訴的效力。

街頭賣藝者以往曾分別因「在公眾地方犯的妨擾罪」、「對乞取施捨的人的懲罰」及《噪音管制條例》被撿控,有人無罪釋放,有人則被罰款。但油尖旺區議員仇振輝搖頭慨嘆,現時歌者是否入罪往往根據警察的現場主觀判斷,或需要有力人證,「噪音單靠主觀及人證,通常無法檢控和入罪。」

這天歌手與婆婆差點又爭執,警察上前查問歌檔負責人「旺角嘉嘉」了解情況。(林可欣攝)
行人專用區歌檔開得密密麻麻,多檔相隔不遠,疊聲情況時常出現。(吳鍾坤攝)

沒政府部門管理 議員欲動議恢復行車

其他政府部門如食環署,則負責檢控小販擺賣、易拉架廣告宣傳及阻街等街道問題,街頭表演不在他們規管範圍內。而當年負責設立旺角行人專用區的運輸署,署方代表於2013年區議會會議上曾指,運輸署解決行人專用區衍生問題,只能根據部門的職能和政策範疇,透過交通管理措施,例如縮短行人專用區的實施時間,減輕那裏對附近居民的影響。

立法會議員(批發及零售界)邵家輝亦透露,若政府之後無法在行人專用區內落實噪音管制條例,他這幾月內獲得大部分受影響的居民和商戶同意後,將考慮動議取消行人專用區,恢復行車;油尖旺區議員仇振輝亦計劃於區議會有此動議,他2013年曾成功動議通過縮減行人專用區開放時間。

不過,民間組織拓展公共空間副秘書長葉紫盈批評,旺角行人專用區設立17年以來,政府和議員每當面對和解決該處大量投訴時,只懂縮短甚至取消開放時間。

【小百科】旺角行人專用區縮短開放時間表

有油尖旺區議員兼西九管理局諮詢會成員去年底於區議會會議上指,做法如同發牌尖沙咀海旁的街頭攝影師,賣藝者可以100元申請街頭表演許可證到西九文化區賣藝,觀眾免費入場。(林可欣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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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組織倡分區域活動 社區共同管理

「擁有行人空間,是屬於我們的公共空間,是代表一個城市進步,如今我們恢復行車,是否再走17年前的回頭路?」葉紫盈認為,旺角噪音問題源自行人專用區內缺乏有效規管,才造成今天賣藝者嘈雜不堪的局面。

葉紫盈覺得,今天行人專用區內仍有部分具質素的表演者,不能把他們全部趕走。她建議政府獲得居民和商戶共識後,在行人專用區內分區域,賣藝者需要考牌才能到一個較遠離民居的區域表演,而其它區域則可有多元化和較安靜活動,例如街頭攝影、手作展示等等。

但行人專用區應由誰管理?葉紫盈指參考現時做法,一些公共空間如公園和海濱長廊等地方,由康文署和海濱管理局看管,而西九文化區亦由專門的管理局負責,當中規矩多多。「行人專用區由政府管理,歌者和街坊到時可能又會覺得活動空間被局限,我們何不試參考美國同類型的例子,由這班最熟悉自己社區的人共同管理這街道,先由政府牽頭一起討論一個最合適的管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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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角行人專用區經常出現廣場舞大媽。(資料圖片/吳鍾坤攝)
葉紫盈指行人專用區原意是好,增加香港人的公共空間,如今被大量賣藝歌檔進佔,造成噪音和擠擁問題令街坊生厭,故她認為應加強管理,而非一刀切取消行人專用區。(吳鍾坤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