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單身狗」的戲謔與消費:單身=一個人=孤獨?

撰文: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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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點難想像,但不能不說,在今時今日的香港,單身仍然是一種忌諱;社會上仍普遍認為,人類就是要拍拖,拍拖就是要結婚、成家立室。在這種氛圍下,網上開始出現一些反應,例如一些帶反諷意味的標籤(單身狗、毒拎),亦有些FB專頁嘗試一個人去唱K、影貼紙相,一些情侶才會做的事。然而,這些行動真的有助我們對抗單身污名化,還是跌入另一個消費單身形象的漩渦?

「有女/男朋友未呀?」基乎是親戚問候的開場白。(資料圖片)

「單身狗」的戲謔力量及其消失

單身狗、毒拎這些指涉單身人士的標籤,就其字面意義而言極具侮辱性,但正因使用這些標籤的是單身人士本身,侮辱被轉化成自嘲。這種自嘲以戲謔的手法,顛覆了「單身」原有的負面意義,同時,因為這些名字極端化單身人士的處境,指向社會上公開的秘密:單身者比有伴侶者被社會視為次等,承受更多社會壓力。戲謔作為一種玩笑,正因為他的誇大揭示了被現實掩蓋的張力,才得以有力,才會產生共鳴。

然而,社會對「單身生活」的反思只停留於戲謔,而這種戲謔的批判性亦明顯地消失;「單身狗」、「毒拎」被反覆使用,被逐漸掏空當中的意義,把原本已經模糊的「單身生活」更空洞化。對「單身狗」的討論亦變得獵奇,例如,去消費單身者的孤獨:一個人唱K、一個人做手術等行為被分成不同程度,去比較何者較「慘烈」,而你身邊的朋友又有否做過類似的行為。

「單身狗」幾乎與孤獨成為同義詞,我們對不同改圖、惡搞等稍有創意的消費方式覺得「過癮」,新舊改圖之間就是比較誰更「抵死」、更「慘」,無意間反而強化了社會對單身、非單身的二元對立:單身就是孤獨,就是一個人,重建古老的單身形象。至此已分不清楚,到底「單身狗」是以戲謔作為批評(Parody as criticism)還是諷刺著所有批評(Parody of criticism);「單身狗」成為真正意義下的單身狗,而戲謔成為了真實。

「那年十八、母校舞會」可說是單身形象的先驅。(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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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就是孤獨?

若果要反對單身/有伴侶的二元對立,去強調「其實自己一個更開心」是否惟一的進路?當網上習慣以「獨活」作為對抗單身污名化的策略,我們好像同時墮入這個污名:為什麼單身者就必須獨活、就必然孤獨?

單身就其字面意義而言,意指一個人並沒有進入一段排他性的親密關係;而實際上單身亦不是斷六親,可以有其他類型的親密關係,不論是家人、朋友,抑或其它類型的愛情關係,單身也可以有多采多姿的社交生活,而這正正是可能的方法。當社會上習慣把單身/有伴侶的二分與孤獨/不孤獨等同,指出單身不必然孤獨正是打破我們習以為常的二元對立,肯定伴侶以外的關係及其價值。

一個人唱K、一個人去旅行、一個人XX之類的行為並不會顯得「單身狗」特別勇敢;問題是,為什麼我們要刻意強調單身的「一個人」,而根本上「一個人」並不等同單身、或者單身的本質。若然要對抗單身污名化,我們需要一種更強而有力、展示單身者活力的宣言,而不是在是否「一個人」上大造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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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論單身,為什麼我們只著眼於「一個人」?(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