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講迎新營】袋生雞蛋做掌上壓 曾鈺成:大仙要你做咩都要做
7、8月在地鐵乘車、甚至大街小巷,常常會見到一班穿著同一款camp Tee的年輕人到處跑,齊跑齊跳齊喊,以為這夥人在吃什麼「大茶飯」,其實是大學一年一度的迎新營(Orientation camp,簡稱O Camp)。顧名思義,O Camp就是是迎接新生,在一班組爸組媽(分組組長的稱呼)和「老鬼」的陪伴下,透過三日兩夜(甚至更長時間)的集體遊戲與個人分享,讓即將進入大學校門的莘莘學子,初步掌握何謂「大學生活」。
不過觀乎近年傳媒只將視線放在遊戲內容過份大膽,「老鬼」甚至要求新生做出意淫動作,這些經過媒體剪裁的報道,似乎早已經超越O Camp活動的性質,外界很容易會將兩者劃上等號。不禁要問:當今的O Camp難道只是淪為年輕人性壓抑的宣洩場所?答案當然是不!且聽兩位曾分別於60年代與千禧年代參與迎新營的老鬼分享,有請26歲的科大老鬼彭啟明,以及立法會前主席兼港大老鬼曾鈺成。
攝影︰江智騫、鍾偉德、曾梓洋
影像協作︰曾梓洋
前宿生會秘書曾鈺成:沒有迎新,只有玩新生
迎新營的歷史無從查證。每年大學生為Ocamp不惜夜夜無眠,「搏盡老命」搞迎新營;營內組爸媽(學長、學姐)要教組仔女(學弟、學妹)「dem beat」或「dem cheers」(見另稿:搏盡無悔的港大迎新營);老鬼工作百忙之中,甘願拋下一夜休息時間回校撐場。
每當有人問起,這些東西從哪裏來?大家只以「傳統」解釋。迎新營歷史,確實沒有文獻記載,我們惟有找來1960年代的大學生細數舊時。
立法會前主席曾鈺成甫步入會議室,劈頭道:「我嗰陣未有咩Ocamp㗎啵,只有ragging。」記者一臉狐疑,他笑着說:「即係玩新生啊!」曾鈺成的坦率令人霎時反應不過來。難以想像曾經在立法會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曾主席」如此直接分享昔日被玩歲月。
曾鈺成於1965年由聖保羅書院升讀香港大學,當時本地只有香港中文大學及香港大學,所以在香港最高學府讀書,是旁人眼中的天之驕子;但在一班港大舊生心中,則是新一批的「整蠱」對象。曾鈺成3年的大學生涯在現已拆卸的盧迦堂(Lugard Hall)度過。每個於來年入住的新生,均要經過兩星期的「Greenhorn Period」,即類似現時的舍堂體驗營。提到將近半世紀以前的往事,他仍苦笑搖頭說:「嗰兩個星期真係好難捱。」
大仙命令:拎生雞蛋兩星期 做掌上壓褲管蛋爆汁流
稱謂只是小事,曾鈺成形容「大仙」有很多奇怪要求,新生絕不可拒絕。他瞪大眼睛說: 「那時『大仙』要你做什麼都要做。想從『Greenhorn Period』畢業,就要集齊全部『大仙』的簽名,所以得罪他們就麻煩啦。通常『大仙』比較喜歡留難那些身形健碩的學生,因為感覺他們較玩得。」
雖說「Greenhorn Period」難捱,但那些瘋狂歲月,他總會說得眉飛色舞,更不時哈哈大笑。
「有個『大仙』在生雞蛋上面簽名,然後遞給我。要我這兩個星期每天都要袋起來,還會突擊檢查,所以那天起我便隨身袋住一隻生雞蛋。」
他笑得雙眼瞇成一條線:「怎料,有天另一個『大仙』突然叫停我,要我做push up (掌上壓)。一直做的時候,隻蛋突然爆開來,蛋汁在褲管一直流一直流。你想想,放了個幾星期的生雞蛋有多臭!」
記者聽到目瞪口呆,他卻笑得合不攏嘴,但故事還未完結。「我後來叫媽媽在街市買過一隻雞蛋,自己在上面冒簽名。第二天真的遇到那個『大仙』,他拿着雞蛋笑問:『點解隻蛋變細咗咁多?』。」
猶記當年cheers:Lugard Lugard beat them all
兩星期的「Greenhorn Period」並沒有嚇怕曾鈺成,反而他覺得這樣才能在短時間內認識所有「大仙」。「我們會找每個『大仙』談天,然後請他簽名。有些很『順攤』,與你分享很多事情;亦有些會留難你。不過我當時算幸運,他們沒有太過分的要求,可能我樣子似書生吧。哈哈!」
後來他擔任宿生會秘書,經常參與舍堂的活動。港大的舍堂文化濃烈,幾乎每個宿生都為舍堂感到驕傲。當時盧迦堂最強的是乒乓球,他自言一向沒有體育天分,但每次比賽都會穿上深啡色的外套,到場為宿友打氣。
記者好奇他是否仍記得當時的口號。怎料曾鈺成不消半秒答道:「Lugard, Lugard, Lugard Hall. Lugard Lugard beat them all.」他頓了一頓,眼神彷彿在空氣中找尋餘下的句子,及後他開口說道:「餘下那些我忘記了。」
難忘Ocamp溫度:「返嚟撐場!」
Ocamp不僅是新生的事,「不死老鬼」也會回來湊熱鬧,即畢業多年的學長學姐。
今年26歲的彭啟明已是一家公司的老闆。這天他以老鬼身份回到科大市場系的Ocamp,他也是學會的前莊員(幹事)。
畢業4年,離開校園後,他不時也會出席市場系的活動。這晚回到科大校園參與Ocamp的「Party Night」(派對之夜)。 他早在派對前1小時已到達,事前更電召了客貨車將數箱飲品親自送到現場。現莊(現屆學會幹事)及新生盡是一張一張陌生的面孔,彭啟明依舊賣力協助,理由很簡單:「我很喜歡這個地方。當年做新生玩得開心,我希望之後的新生都跟我一樣。」彭啟明所說的「地方」,除了科大校園,還糅雜了難以替代的人情溫度。
派對約於7時開始,50多個新生手執熒光棒,圍着舞台坐。彭啟明站在幽暗的後方,不時低頭按手機。從微弱的藍光中,看見他皺着眉頭覆信息。「今日公司唔係好行得開,但係應承咗嚟,冇理由唔到。」
最難忘:報Status、自爆情史
談及當年Ocamp的經歷,彭啟明對當中的遊戲相當模糊,只是生硬地吐出了幾個耳熟的名字。「其實在Ocamp裏面,反而我最enjoy(享受)的是晚上傾偈的時間。」還以為傾心事是女生的嗜好,原來大男孩亦樂此不疲。
他形容,畢業後就會發覺,很難得有幾晚時間能與人談天交心。「最搞笑係『撩』人過去,好似報status (報告感情狀況)、講下情史; 或者問入到大學想做的事,傾到差唔多天光,我最後都頂唔順要瞓覺。」彭啟明哈哈大笑地道。可是,跟其他新生只是認識了數天,為何已經可以交心?他毫不猶豫地說:「只是人夾人。」
為莊務犧牲成績 上莊當訓練marketing
Ocamp過後,不少學系或學會開始招募新一屆莊員。在一年級學期末,他與幾位在Ocamp相識的朋友一齊上莊,並擔任外務副主席一職。有人因上莊而犧牲了成績,他聽罷後大笑說:「都唔知有冇讀過書,哈哈!」彭啟明雖說莊務佔據很多時間,但他有一套方法去實踐課堂知識。「在我眼中,上莊就是訓練marketing(市場學)技巧——找贊助、設計、如何定價才吸引到最多人。」
相比起背誦理論,彭啟明更享受用實際行動去學習。「記得有個前輩曾經講過,要好好善用學生的身分,因為可以瘋狂make mistake(犯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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