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記者移居雲南荒村寫窮人故事 卻成了星級私房菜大廚
在雲南大理的一個偏僻小村,住著一個法國人,他來亞洲做過20年記者、攝影師,當過3次戰地記者,還報導過毒品交易,現在在村裏租了個房子自己住,開了家私房菜館,也寫書。
他會做西班牙菜、法國菜、雲南菜,還能用流利的中文跟菜場小販殺價。
他沒有菜單,看心情接待客人,每週最多做2桌生意。本地人每天都來找他喝茶,外地人慕名來到荒村吃他的私房菜,連移民大理的各國藝術家和手藝人也都來了。
自述:Gil 編輯:倪蒹葭(一条)
我叫Gil,法國人,來中國12年。我會說6國語言,法語、西班牙語、英語、阿拉伯語、德語,中文也說得很溜,還有個中文名,叫曉松。在北京住了4年,又在成都待了5年。2014年春天,我把家搬到了雲南大理的一個小村子裏。
磻曲村是一個很美的白族村落。2013年,我有了離開北京的念頭,就跑去大理玩。租了一個自行車,無意間找到了這個村子。這裏只有20多戶住家,很多房子空著,但大多是100多年歷史的石頭老房子,很漂亮。蒼山在這個村莊的背後,我從小在阿爾卑斯山腳下長大,很有親切感。於是決定租一棟老房子,在這裏常住。
我租的白族老院子,有近100年的歷史,屋外還有一畝地可以種菜。第一次來看房,房東的女兒就請我吃院子裏種的香櫞。記得小時候,每年夏天,家人都會帶我去法國科西嘉島,島上種的,就是這種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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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做了20年駐亞洲記者、攝影師。第一份工作,我去了黎巴嫩和土耳其,專門報導毒品非法交易,一做就是4年。後來,我來中國寫過三峽大壩的故事。我還去過孟加拉、印度和巴基斯坦,報導窮人的故事。報導明星的記者太多了,窮的地方、危險的地方,卻沒什麼人寫那裏的故事,所以我要寫。
2001年,美國911事件之後,我正在為慈善機構工作。那時美國跟阿富汗打仗,阿富汗很多老百姓都找不到吃的,我們就從烏茲別克斯坦開車進入阿富汗,把食物和藥品分發給老百姓。
最早做私房菜,是2011年在北京。那段時間,經常要坐長途飛機去另一個國家,人非常累。沉重的故事寫多了,自己也會變得沮喪,想休息一下。朋友說:「你那麼喜歡做飯,為什麼不試著開一家私房菜呢?」我就在自己的四合院裏,做起了私房菜。
搬到大理之後,我繼續做私房菜,同時也不放棄寫作。我沒有菜單,客人都需要提前預定。我看心情接待客人,一般一周不超過2次,每次至少8位。不認識的人也要一起拼桌,這樣大家可以互相認識,我會陪他們一起聊天。來吃飯的大多是遊客,或者移民大理的藝術家手藝人,也有本地人。
中國人跟法國人一樣,我們跟吃的關係非常深,我們不會隨便吃。我們會幾個朋友開車專門去一個地方,吃一個很特別的東西,也不貴,只是一個路邊小店,但特別好吃。
我不是廚師,我是作家。我做飯的時候,是用食物講故事。我只做跟自己生活有關的菜。我做法國菜,因為我是法國人。也做西班牙菜,因為我爺爺是西班牙人,我在西班牙住過。現在,我的菜有很重的雲南味道。
我起得比較早,早上最安靜,也最舒服。大理的陽光好,我喝點茶、吃點東西,再看看書,有時候也會寫點東西,我正在寫一本關於中國的長篇小說。然後就背著簍子去市場買菜,用中文跟檔主殺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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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裏,每個盤子都不一樣,來自不同的國家,有日本的、韓國的、中國的、柬埔寨的、法國的、摩洛哥的……每個來吃飯的人,都會選一個自己喜歡的盤子,他們會在裏面吃一個晚上:
1997年,我還住在西班牙。有一天,我突然想開始拍下每天吃什麼的照片。每天堅持拍一張,就有了“Food Memory”(食物記憶)這個系列,已經堅持了20年。
我不會擺拍,吃早飯的時候,光線很漂亮,我就拍下一張照片。晚上雖然燈光暗,我也不用閃光燈。這些才是真實的場景,現在拿起一張17年前拍的照片,我依然記得這是哪個地方。
買菜做飯的過程,讓我認識了很多當地的朋友。我在村裏的好朋友,都是白族人。他們50多歲,有的是農民,有的是村裏的老師。有一個朋友喜歡喝烤茶,這是一種白族特有的、用明火烤制而成的茶葉,我們每週都互相串門,一起喝茶、吃飯。每年春節,我也一定會去他家,因為他已經把我當成是家裏人。
我媽媽是大學老師,一直很忙,沒時間給我們做飯。所以,小時候我就跟哥哥姐姐一起做飯,麵條加一個番茄醬,就吃得很開心。
現在我開私房菜,但我不想把它變成一個工作,我要自由。客人是不是能來我家吃飯,我決定。你不可以點菜,我會給你準備一桌好菜。跟去餐廳不一樣,來我的私房菜,還可以跟我聊天。
我去過世界上很多大城市,但總覺得這些地方像是十字路口,人來人往,不可以有根。但磻曲村像一個寧靜的島,可以過一種跟土地有關係、有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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