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佬版Twins】林建岳家族的逃難少爺 曾是歌手:我是白手興家
這兩個男人,黃錦明與林建欽,一個中佬,另一個早已「登六」,經常自嘲「加埋百二歲」,老咗學人講夢想,幾年前二人自資60萬在新光戲院「book場」開千人演唱會,堅持不找贊助商,並將收入全數捐給慈善機構。在老人院獻唱懷舊金曲以外,為要「打入年輕人市場」,編寫勵志歌,第二首派台廣東歌《豐收》一句:「活著就是好好將我演好了」出碟拍MV兼放上Youtube,「希望將正能量訊息發放給年輕人。」
攝影:鄭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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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少爺仔
林建欽:「好多人話我含住金鎖匙出世,但我想講所有嘅錢都係我自己搵返嚟。」林建欽,祖父林獻之是汕頭的廠商兼銀行家,抗戰前在香港開過米舖及糖冬瓜廠。林獻之膝下有13名子女,林百欣排行第9,林建欽的父親林百智則排行第8。建欽跟堂弟林建岳曾同一屋簷下。他出生於金邊,後舉家到越南,父親是醫學院的院長。家父有5房妻子,「屋企裏我係12少。」
遇上戰亂,家人分批各自逃難。「我好好命,唔算逃難,人哋餓到死。」戰亂食物價格爆漲,一棵包心菜盛惠美金$90。「最後我哋啲錢都冇晒,香港都有寄錢嚟。」他、媽媽、親姊乘法國郵輪,用旅遊簽證來港。他有個弟弟,屈縮在舢板的倉,「我細佬偷渡幾乎死,喺汕板的倉下面,20個人。冇空氣,屙、食都喺嗰度。」他二房同父異母的姐姐,嫁了一個銀行大班,一家五口把金條纏在腰上,搭艇仔出大海上大船。「但我哋等極都等唔到佢回音。」後來看到新聞,他們在海中被殺了。電視新聞播著,共產黨的人到她的家抄家,翻天覆地,用竹拆毀天花,一疊疊銀紙如飛花從天而降,「所以其實我很幸運,亦影響到我哋對錢的睇法,夠用就得。」
從少爺變成黑市居民,寄居於叔叔的家。嬸嬸跟母親說:「我哋留咗間房畀建欽,你哋其他人如果真係有問題,就出聲啦!」母親聽出說話的底蘊,潮洲人重男輕女,母親和姐姐便居於外家,建欽便離開母親。跟嬸嬸學習香港大家族的規矩禮儀。豪宅門內以「倌」相稱,「工人叫我三倌。」
17歲不倚靠家族 做打工仔
「我冇倚靠叔叔好長時間。」17歲左右便搬離叔叔的家,在錶廠打工,少爺仔卻未有過少爺的脾性,天未亮就上班去,做到凌晨才回家,「我做包裝部都會跟埋落貨。」他形容那種疲累「做到落樓梯時隻腳好似識飄。」越南長大的他懂多國語言:「你行出門口就會遇到好多唔同的人,要識英文、法文、潮洲話、上海話、客家話。」語言天份高,老闆重用,500元月薪,比一般人高一倍。後來老闆離世便他頂接生意。
曾踏星途 全因14位女工
錶廠有14位女工,建欽稱她們為英雄。英雄重「英雄」,眼見老闆好唱口,私自替他報名參加TVB《聲寶之夜》歌唱比賽,那年是1972年,他21歲。林建欽收到通知書,大感意外:「你哋搞乜鬼,我好鬼忙。」當年歌唱比賽「打一年,從年頭到年尾,初賽至決賽都只係唱一首歌,唔可以轉。」當年他的飲歌正是《愛情的代價》。誰知,進到準決賽,「準決賽原來已經要上電視,心諗,死喇,輸咗咪好樣衰。我又唔甘心。」朋友介紹下,經過考核,幸得60年代以擅唱民族及藝術歌曲而成名的香港女歌手鮑培莉破例收其為徒,其膝下的徒弟有謝賢、汪明荃、關菊英。「佢話我收好貴㗎喎,咁你點比得起?唉,你比到幾多就幾多。」每月200元的學費,已佔其人工一半。七時放工後撐著眼皮去學唱歌,「佢好錫我。會煮埋我飯,叫工人燉雞畀我飲。」
人生沒有生不逢時
得了冠軍,獎品是《歡樂金宵》的合約。那些年是台灣歌星的天下,但人家是「咪咀」,香港的歌手卻是現場演唱。每晚節目共唱3首歌,共有270元報酬。然而,樂隊的歌譜要自費找人預備,每套樂譜60元。每首歌亦要預備一套服裝。林建欽起初不知規矩,還被鬧「吓,三首歌得一套衫?」,「如果我自己唔係做生意,點貼錢?」
與無綫簽約3年,後與亞視簽約1年。幾年間,在生意、舞台之間兩邊走。他認真地想過要做一個職業的歌手。「越做越灰,唔會有寄望,因為啲機會唔係畀你。」他說那些年火紅的都是女歌星。受歡迎的男歌星是台灣的過江龍,如青山。「台灣歌星係一桶錢攞去(電視台)。我哋坐喺木人行(後台)裏面,大家都好憎台灣歌星,有啲仲叫你去給她倒杯水。」失去寄望,加上父親認為應專注家族製衣生意,沒多掙扎,揮手再別舞台。「每個時間都有人紅,只不過唔係你,咩叫生不逢時呢?」
如不該放手 不放手 相信氣力還有 就能有 痛過笑過哭過以後可開竅 如應該放手 請放手
如應該放手 請放手
年過半百,沒有紅館夢,沒有戀棧電視的舞台,反而說起昔日在舞廳獻唱一曲時,更回味是甘。當年他跟美國客人到舞廳消遣,老闆認出建欽來,請他上台獻唱幾首,「本來好多客猜枚好嘈,我一唱,全場靜哂,舞女扯啲客去到台前聽,那時,我就有這種魅力。」
他回憶的語調是溫柔。語畢,黃錦明拿起小結他,二人唱著:「問我歡呼聲有幾多 問我悲哭聲有幾多/我如何能夠一一去數清楚/問我點解會高興 究竟點解會苦楚/我笑住回答 講一聲 我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