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妹自白】曾遇無數怪人歧視 的士司機:你非洲返嚟?

撰文:陳芷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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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大嬸:我嗰囡生咗一舊屎

某天上班乘巴士的途中,聽見兩位大嬸的對話。大嬸A:「我個囡生咗喇,個孫好黑,好似生咗一舊屎咁。」大嬸的朋友嘗試用各種謊言安慰她:「唔使擔心,我以前個女出世嘅時候都好黑,大大吓不知幾白。」其實,黑又有咩好怕喎?大嬸A抱怨的時候,沒發現坐在其身旁的我,正是她口中形容的一舊屎。

掛著一副黑皮膚的臉將近30個年頭,聽過無稽的嘲諷,遇過意想不到的趣事,笑過也哭過,花了一點力氣才能接受自己的身體。

從小到大,我都希望扮演白雪公主和《Swan lake》的白天鵝,而非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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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人以為我是巴基斯坦的男孩

也許我出生的時候,爸媽跟那巴士上的大嬸一樣也是不明所以的。除了我之外,家裏的人都白白滑滑。聽我爸媽憶述,我出生的時候臉黑得會反光,一節節又粗又圓的手瓜像黑色的茄子。若不是我出生的時候那M字額跟父親一樣,爸媽還真疑惑我是否被調包了。他們推著我在街上逛的時候,途人都打量手推車中的我:「你睇個BB幾黑……」我爸爸討厭別人的打量,一手蓋上車蓋,轉身離去。還有一點趣事,小時候直到現在,那些泰國、印尼、馬拉餐館的侍應總是錯認我是他們的同鄉。近來就有一個女途人問我:「你係咪嗰個馬拉小姐?」最離譜的一次是幼稚園三年級那年,我自己拿著剪刀剷成一頭短髮,街上還有人以為我是巴基斯坦的男孩。

的士司機:非洲返嚟?

因為長得黑,發生在我身上的笑話何其多。兩年前從京都回來,夜歸乘的士回家。的士司機問:「你去邊度嚟?」「京都。」我回答。的士司機:「京都係咪喺非洲?」人的無知能及如此境界,「京都喺日本。」司機毫無反省之心,續言:「我見你咁黑,以為你去咗非洲咋。」然後到了燈位,他拉下窗,向左邊行家大喊:「喂,你睇吓我後面嗰女仔好鬼死黑。」他說得好像坐在他車箱裏的是一個長滿鬍鬚的女人般罕見。

小學時期跟同學們合照,唯獨我一個真係黑到睇唔到。

男友人:你其實係咪有暗病?

聽過的笑話,倒有一宗相對地比較窩心。與男友人初相識,他企圖瞞騙自己雙眼和我耳朵,「你黑咩?我唔覺。」近來有次,他卻苦口婆心(我信佢真心)地問:「其實你有冇諗過搵醫生檢查吓係咪有咩皮膚暗病,點解會咁黑?我真是擔心你的。」中學有一個對我有好感的男生,某天放學後給我一個電話,我好記得他沒有打招呼,甚至沒有喊過我的名字,沒有開場白,擘頭就問:「你的皮膚會唔會好返?」我說不會後,他好像就沒有再跟我說過什麼話。長大後,什麼事情也都能一笑置之。男友人說笑要不給我買美白面膜。我耍手婉拒,我經已打從心底裏接受自己的身體。當然,這是經過無數次在廁所裏閉關痛哭。

同學:朱古力你唔好行近我

我本來不知道自己的膚色原來是黑。直至小學的時候,被人訕笑,回家後把媽媽拉到鏡前一照,對比之下才知道。好記得小學四年級那年,小息時經過一個不相熟的同學身邊,她無故向我發難,罵我:「你呢舊朱古力唔好行近我身邊,小心會溶。」我把話藏在心裏,放學後問媽媽:「媽咪,我係咪真係好黑?」媽媽:「係啊,真係黑到阿媽都唔認得。」一句戲言,我把自己關在廁所裏抱頭痛哭了一小時。

升上中一後,相約一位小學同學聚舊,我在她家樓下等她。她下來後,介紹我認識她幾位中學新認識的同學,「呢個係我小學同學,她長得像混血兒的。」我無法忘記他們那種厭棄、鄙視的眼神,好像站在他們跟前的是一個全身長滿麻瘋的人,「你唔係真係帶埋個菲傭出街啊化?」他們問。那時,我就想,假若站在他們跟前的真是一位菲傭,她的心情會是怎樣?

下集:【黑妹自白】把我錯認成菲傭又如何?她們堅強,反倒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