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迷妹．下】25歲女着公主裙被嘲笑：如果冇得FF世界會好灰

旁人曾經笑她們「痴線」。11度的星期日，三三和好友穿上《Frozen》的公主裙來到迪士尼樂園，每次拍照都要脫下外套，剩下單薄的公主裙。她們沒有「公主病」，背着沈甸甸的大袋和單反相機，跑了一天，午餐也沒時間吃。「我不是想當公主，而是想當小朋友，」所以三三才來到夢幻城堡跟前，盡情歡笑。
攝影：吳煒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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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嘲笑：廿幾歲仲着公主裙

迪士尼是個撫慰人心的地方，至少三三如此相信，不然她不會一星期去5次。她來迪士尼樂園，有一半時間是為了「追星」，例如她最愛得史迪仔和唐老鴨。他們圈內有個「術語」，早上8、9點來到樂園門口等影公仔的，他們會稱之為「晨操」。一個早上她大概可以跟兩、三個公仔拍照，時間緊密得要全程跑步。她解釋，因為公仔要參加中午巡遊，而樂園裏不可以同時有兩隻唐老鴨出現，一隻和遊人合照，一隻去巡遊。三三說，這就是迪士尼的「Big Magic」，所以她寧願犧牲睡眠早起，寧願不顧儀態地狂奔，也要跟樂園一起守護這「魔法」，她笑言：「我當返工，但的確冇哂自己的時間。」

餘下的一半是現實太壓抑，容不下一點軟弱。三三偶爾會穿公主裙去迪士尼樂園，有次星期六要半天工作，她直接穿公主裙回公司，同事不理解問：「其實你日日去迪士尼做咩？」，也有朋友笑她：「廿幾歲仲着公主裙，成班姐姐衝去迪士尼嚇襯小朋友。」旁人也會打量，暗地笑：「咁大個仲做公主。」

「其實我不是想當公主，我是想當小朋友。」25歲的三三有一雙會笑的腰果眼。「大人」二字合共5劃，一筆一劃卻如枷鎖，如重擔，讓她承受不起來。「當小朋友可以任性，想喊就喊，不喜歡就拒絕。」因為迪士尼樂園會包容這些長不大的大人，容許他們當一天不會長大的小飛俠。

返工被鬧　入迪士尼前都在哭

在前公司工作時，她幾乎每晚收工都去迪士尼樂園。她記得那一年的日子怎樣捱過來：無理的前上司着下屬一字排開，天天指着鼻子鬧。他叫三三走前一步，當眾說：「你的聲音好難聽，影響公司形象」，但她其實不用見客，也不用跑數，不過是普通文員。有次塞車遲到15分鐘，上司質疑她扮遲到，由早上鬧到收工一刻。

「我哋即將帶你進入香港迪士尼樂園嘅奇妙世界。」列車廣播提醒三三要擦乾淚水。三三沒有在公司留過一滴淚水，只在來回奇妙世界和現實的列車裏啜泣。即使動畫中的壞人欲毀滅地球；想毒殺雪白的公主搶奪國家，但也沒現實的壞人可惡，因為至少主角可光明正大地教訓他們，何況結局必然是「正義必勝」。

可是現實中的壞人總是愈爬愈高，而我們只得困在荒謬的制度，永遠當悲劇主角。三三忘了坐過多少次迪士尼列車，但她依舊興奮：「不是坐車興奮，是因為期望見到喜歡的公仔和演員而興奮。沒動力返工時，就會想，我要努力返工先有錢見史迪仔，先可以追星。咁想就會有動力。」接着她便有力氣捱過去，一點點前進。「走啦，嘻嘻。」她跟着巡迴的史迪仔跑，大叫「ALOHA」。

迪士尼都有現實的黑暗

踏入迪士尼就會笑，因為所有人都會對你笑，三三相信：「迪士尼係個叉電地方，因為𠵱度好放鬆。我着公主裙冇人覺奇怪，我成個小朋友咁玩都冇問題，因為𠵱度係幻想世界。」

不過，迪士尼樂園不是永無鄉（Neverland），它終歸是現代化的產物。園內不時上演幾幕：一對夫婦正大罵職員安排差、情侶吵架、小孩大哭、職員黑面。又例如三三和男友的結局不是「王子與公主幸福快樂地生活」，試煉後她就來樂園療情傷，希望歡笑聲代替哭泣。後來，三三迷上演員「李叔」，日漸熟稔而引起他的粉絲不滿，於網上抨擊三三。她有一段時間甚至不敢來迪士尼樂園。小心翼翼形成的七彩泡影縱然迷人，卻脆弱得風一吹便幻滅。

是你入佢哋的世界，唔係佢哋來我們的世界。

避免與公仔太親近　打破幻想

三三明白，小孩也不是無憂的。「那些不滿的粉絲就像小朋友爭寵，要私有化演員，好似細個要霸住、攬實自己公仔。其他人不許碰一下。」聽說以兩萬元就可以聘請迪士尼公主於宴會表演15分鐘。說穿了，迪士尼不過是用金錢堆砌的歡樂。快樂有價，你得付上$619（迪士尼的入場費用），才有資格笑。

三三不介意職員的笑容是真誠或虛假，她笑說：「可能每次好熱情擁抱我的史迪仔心想『又係𠵱條八婆來我抽水』，我鍾情的李叔扮美國隊長，可能現實他是個仆Ｘ。」所以她會保持距離，保持童話世界的美好。史迪仔、美國隊長不過從卡通走出來，「是你入佢哋的世界，唔係佢哋來我們的世界。」

所以史迪仔就是史迪仔，是個會挖鼻、扮痾屎的核突外星生物；唐老鴨見到你帶米奇飾物會生氣，在簽名相畫花米奇的臉，自己寫上「#1」，就如卡通一樣狂燥和有野心。迪士尼竭力保持「Ｍagical world」。

「如果冇得FF，世界會好灰」

幾廿歲人唔好咁多幻想？就是現實太多限制，才那麼多人一頭裁進迪士尼建構的幻像世界。三三說：「現實太仆x，所以想像世界先要咁美好。如果冇得FF，世界會好灰。」

迪士尼列車駛入黑洞，遊人爭相拍照，誰都忘了上一刻在港鐵車廂內逼的現實。入樂園前，要走過不停播放愉快音樂的大街，雙重「洗禮」使你相信前方就是「奇妙世界」，「一踏入迪士尼，氣氛，連陣味都不同，是肉桂味的。」

「我們即將帶你回到現代化的香港。」列車廣播又提醒她即將離開心中的烏托邦，日復日地浮沈虛幻與現實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