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水紙少女】裸體畫布創作登福布斯 90後江宥儀:我不是天才
江宥儀,台灣90後、網癮少女——自2016年以來,她以印水紙藝術家「John Yuyi」的身份活躍於社交網路。她的創作形式很奇特、很新穎,把本來應該出現在IG朋友圈的內容——發自拍、寫心情、畀Like等,做成一次性「印水紙」,貼在臉上、身體上,甚至私密部位。
自述:江宥儀 編輯:王微辣/一条
小江今年很忙,她和《紐約時報》進行了9個報紙版面的合作,討論年輕一代的網路社交方式,被福布斯榜評為「2018年亞洲30歲以下30個傑出藝術家」之一,現在IG有16萬Fans。很多網友不理解——這也算藝術?對小江來說,印水紙創作就像寫日記:
社交媒體對我,像一種不健康的情侶關係,愛它的唾手可得,恨它的情緒綁架,這些事情,要去思考。
【登上福布斯的90後】
我今年27歲,出生成長在台北的北投區,現在在紐約生活,做創作。北投區人口25萬,我的IG Fans數量有15萬,超過北投區一半的人口,有時候感覺很奇怪。
我每天都看IG,電話才剛收起幾秒鐘,馬上又拿出來。很多人關注我之後,我覺得自己好像在活兩種不同的生活:在社交網路上,我是「John Yuyi」,是一個看起來很型的人,會去搞展覽、出席活動;真實的我其實真的真的很邋遢,在家裡躺在床上,一直碌手機碌兩三日,走在路上像流浪漢。
「社交媒體對我來說,像一種不健康的情侶關係,愛它的唾手可得,恨它的情緒綁架。絕對絕對不可以完全相信網路世界,那些都是形象、都是經營,要去思考這些東西。」
【進了大學才發現:我不是天才】
印水紙,大家小時候都會玩,在手臂貼一個很型。我記得嫲嫲跟我說,不要貼這種東西,傷風敗俗,誰知道有一天變成我的工作?它不會讓人聯想到黑道,比較像美彩的感覺。
創作手法就是把網路元素、我自己的心情、青少年文化的東西做成印水紙,貼在皮膚上,再用攝影的方式呈現。貼的部位從臉開始,後來慢慢地有拍一些裸體。我從小就喜歡畫畫,長輩覺得讀藝術會餓死,所以大學選了服裝設計系。進了學校後才發現,我在這個領域沒辦法發揮出最大值,同學之間競爭壓力超大,原來我不是天才。
投身社會之後,我覺得非常迷茫,2013年的時候,甚至發現抑鬱症傾向。那時候在治療,我會做黏土,同時想用自己的興趣賺一點錢,把黏土作品拍成影像,印在泳衣上售賣。當時Facebook Fans數是2000,為了宣傳泳衣,我就把2000、Facebook畀Like這些元素放在背上,做了第一個比較像現在作品的原型。
【社交網路太快了】
Facebook也叫「臉書」,大家主要是分享自己的生活,88%都是自己的臉。2015年,我就問我的大學好朋友,9m88——台灣現在很紅的歌手,我可不可以把你Facebook的照片拿下來,做成貼紙貼在臉上,然後拍你?我也拿了我自己小時候的、畢業、去旅行的照片,放在自己的臉上,再把它發在社交網路。這組作品拍完後,就開始有媒體的報導。2016年,一家日本雜誌邀請我去當地拍攝。我喜歡問被拍攝者的感覺,因為這是他們的臉,拍出來的東西是要他們有共鳴的。
這個Model滿臉都有寫日文,中間有紅色的字。我當時問她,你有特別喜歡哪一部小說裡面的哪一句話嗎?她說她很喜歡《挪威的森林》裡面的這句話,大概的意思就是「同情自己的人是不好的人」。我就把那句話圈用紅色,上下文充斥在她臉上。
這是水原佑果,水原希子的妹妹,我在她臉上放了她Snapchat上發過的內容,用手機掃碼可以關注她。還有一個Model聯絡我,我知道日本人很愛用Twitter,就把她的個人頁面上的元素放在她臉上。看到她發過自己一個黑臉的照片,就請她擺同一個表情,拍出來。現在的社交平台,收發資訊的速度都非常快,還有一種IG Story(故事),24小時以後就看不見。
我現實生活中的朋友其實就只有幾個,有些話,跟朋友講覺得不好意思,跟爸媽講他們又會碎碎唸,寧願去跟社交網路上不認識的followers(粉絲)講。躲在螢幕後面,就有一種分攤的感覺。我覺得這是一種非常冷漠的社會關係。
做印水紙,它沒有那麼隨性即時,等於違背了社交網路的快速生產內容的原則。所以我創作印水紙,更多其實是對生活的感受。把印水紙在臉上、胸上、屁股上——玩着玩着,你就想要玩不一樣的東西。有時候我會做一些抒發個人情感的東西。
我很喜歡王菲的一首歌叫做《出路》,她的歌詞很有趣:「我曾經相信愛情,渴望有個幸福家庭,算命說我們婚姻並不那麼容易,你到40歲的時候會有外遇,這讓我擔心,我擔心。」我就把歌詞貼在身體的各個部分。這句歌詞,我就把它整個貼在一片屁股上面。
大部分作品,都是先想好身體的部位,再去做,跟動作、感官的使用是有關聯的。舌頭,像是說話的感覺;耳朵,像是聽的感覺;手,像篤手機的感覺。人到底哪些身體部位可以貼呢?耳朵、眼皮、嘴唇、牙齒、舌頭、腳底下,胸部、乳頭、內褲的部位……應該只有眼白這個部分沒有貼過。其實我以前對於身體是很害羞的,去了紐約以後,那裡的人對身體的開放程度,讓我在潛移默化中受到影響。如果今天就是要拍臉、拍身體,乾脆裸露,會是最乾淨、最耐看的。
【因成名而成名】
每天看到的東西、生活的環境,會變成我創作靈感的來源。在美國,他們有一種說法叫「因成名而成名」。因成名而成名,最好的例子就是Kimberly Kardashia家族,你說他們有音樂作品嗎?沒有。他們有電影作品嗎?沒有。他們為什麼成名,大家好像說不出來。聽起來感覺是膚淺的,可是你還真的會不由自主被他們吸引。
所以那時候我就做了一個系列,我把當下話題度很高的名人的臉,像面膜一樣鋪在自己臉上,看看可不可以有成名的感覺。得到讓我開心的媒體報導,也可以把它貼在臉上,好像是一張名片。別人會覺得,你是藝術家,那你是畫國畫,還是畫油畫?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藝術家,直到去年,才能比較自在地說出來。其實我還是在過宥儀的生活,上《紐約時報》那天早上,走了好多條街的報攤去買報紙。發現自己上了Forbes 30 under 30(福布斯榜),覺得至少能讓父母驕傲了吧!
【創作是焦慮的出口】
很多人覺得我經常影自己,是不是對自己很自信?其實不是。我憂鬱症最嚴重時是2016年整年,但非常有趣的是,那也是我事業最爆發、最無法停止創作的一年。在創作的過程中,會忘記憂鬱、焦慮的時刻。
我很喜歡「我愛我」這三個字,直接讀、倒轉讀,怎麼看都是「我愛我」。我愛你、我愛他,但是好像沒有人說,我愛我。這幾年,我開始對自己感到自在,就覺得冇所謂,怪就怪吧。
我是因為IG走紅的。網紅,總會因為一個社交媒體的結束而光芒漸落。而我做印水紙,就是一個日記的感覺,走到哪裡都知足。在網上收到年紀比我小一點的弟弟妹妹、學生跟我說,他們不只是看到我光鮮亮麗的一面,知道我也是辛苦過來的;他們告訴我,因為我,他們勇敢地做了某件事。這是我最感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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