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道獨白】不能說的秘密? 女生分享自慰故事 倡自愛自強

撰文:余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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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道就是我的一部分。不要忽視它,坦然認識與我同活一輩子的器官,也無需尷尬。接受自己就是理所當然,更別用道聽塗說來定義我的陰道,沒有人應該比我更懂自己。將恐懼轉換成動力的那一刻,發現我的陰道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危險,我的世界亦因而變得廣闊。
Feel Free (自在) 創辦人 Louise Yau
近年Louise在德國開展一個分享平台的項目,透過自慰探索自強,和自愛。(被訪者提供)

「窿」,Louise有個女仔朋友是這樣命名。「連陰道也不敢講。」雖然形狀的確好似一個窿,是有深度,但「窿」,聽來好似形容一個破洞。接下來那句問,咁個窿點搵?女仔朋友早上打來,慌失失,像被嚇壞似的。「我老公試過想入嚟,但我痛到死,我……會唔會本身無窿?」「大佬,無窿月經點嚟?」「咁會唔會……個窿唔夠大?」「大佬,一個人類可以由陰道『咇』出嚟,細極有限吧?」女仔朋友夜晚要行房,早上打電話來,Louise徹底崩潰。究竟如何20分鐘內用whatsapp快閃又技術完勝地,教她做愛?

以它作為篇文的開首,就像你聽過家計會之類的新聞發佈會,有誰分不到尿道口和陰道口,或者以為精子自己識飛落陰道,的那種匪夷所思,它真實又重複地發生,而且發生在眼前你的同齡朋友身上,她比你學歷高見識更廣博。太埋身,你認知的世界徹底崩潰──她連身上同活一輩子的那個「窿」也懵然不知。那通電話一句一驚心。Louise大學時早崩潰過一次,決定以「女人談性」作為她的畢業論文題目,近年她在德國開展一個分享平台的項目「Feel Free (自在)」,由你的手指觸摸自己的陰部開始,透過自慰探索自強,和自愛。後來Louise接觸另一批開放談性、好早就有性覺醒的女生,她們好奇項目有何價值。「自慰,不是人最自然不過的事?有什麼好講?」不,Louise在平行時空崩潰過,尚有很多女仔不安和掙扎。

她最常問的一條問題:「你有向人講過自慰嗎?」

幾乎是零。

現旅居德國的Louise舉辦各種與自慰有關的活動,其中一個為Stir Up,主題圍繞性和自慰。(被訪者提供)

以最無害最沒有爭議自慰開始

「為什麼自慰是女仔談性的一個開始?」記者問。

「自慰是最安全、最不受批判的性行為,你只需要和自己溝通。自慰和性交之間像溫書和考試的關係,你嘗試熟悉自己的身體、喜好和角色,懂得給予自己性歡愉,即使考題出其不意,但你溫書時會有自我覺醒的時刻。自慰讓你在性和日常生活中,建立自信和溝通的第一步。」Louise想起朋友說過,自慰是最後的禁忌,也是最深層的禁忌,由女人探索自己的陰道開始……禁忌通往了她的解放,每星期自慰一次,由花灑、手指再到性玩具,現在她可以透過自慰,獲得三次高潮。

「我現在的狀態是,越來越放得開。我能坦然地講出所有的生活經歷,包括開心、興奮或者失意、掙扎,也包括向人講出我的自慰故事。」Louise說。

自慰的感覺,她說,像長了一雙翅膀。(被訪者提供)

Louise最常問別人的問題是「你有向人講過自慰嗎?」而不是「你有自慰過嗎?」她強調的不是做,而是表達、講出來。「因為你講出來,才承認件事是存在。」她說與自身的經歷有關,十三歲時她身體出現第一次的性快感,她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羞恥地夾實自己雙腳直到性快感停止為止。

「那情況令我產生強大的自我厭惡,到今天我仍然記得,是我的心理創傷之一。」她成長到二十幾歲,回憶往事,才感覺到沉默的威力。「許多人都做,但不講,你在沉默的環境從不知對錯,也不知它存在與否。它像不可告人的秘密,明明正常不過,卻衍生負面的心理影響。」她在德國搞工作坊,遇過不同背景的女性,有女仔說自已上網查到,高潮好像尿急,每次自慰覺得尿急就停手,她和男朋友也有性行為,卻一直不知道什麼叫高潮;而另一種情況,伴侶說,你自咩慰?你有我啊,令那女仔討厭自己到今天,她與自己的身體、最親密的性器官切割開,性快感只能由對方施予,不然就有愧;也有參加者說,她一向自慰,但身邊朋友一聽見就迴避,說核突。她開始想,是不是我有問題。

食色性也,參加者透過自煮菜式分享自慰經驗。(被訪者提供)
普遍而言,女性對性的覺醒比男性遲,對自己、對性的認知不足夠時,位置無知和被動,好容易受人擺佈。當我知道如何取悅自己,和以什麼方式達到高潮,我就能夠告訴對方如何取悅我,而不是只是躺在那裡,讓他/她做以為對的事。
Louise

「沉默對性好大影響,我知道我需要說出自己的故事。」Louise引用性健康教育工作者Jane Langton在Ted Talk的一句話。「女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結,不講就由得那些結繼續存在,你放不開,之後一直無法自在。」包括Louise曾遇過一個女參加者,她很討厭男朋友向她顏射,卻一次又一次地允許他射在自己的臉上,她率先滅了自己聲。

這是一段通過自慰探索自強的旅程。(被訪者提供)

自慰是脆弱的一面 失控的瞬間

陰道是女人身的一部分,一出世就有,但對一些女人而言,是那麼遠這麼近的距離,遠到從來覺得它陌生,而同時它又被他人的觀念定義。包括,它是被進入的,它是代表性行為,所以必定和愛情緊緊結合,陰道就是愛,不能單純是性啊,或者曾經它被生物學家定義「Irrelevant」,它是無關緊要。

Louise卻說,陰道的定義是自愛。「Jane Langton說過,性或自慰,是人最脆弱的一面,也是最與眾不同,高潮更加是(你失去控制的一下),日常生活好難找到可以比擬的反應。如此脆弱一面,就是人的一部分。那個分別就是,你可以去接受它,擁抱它,Jane Langton最後說,I am willing to be vulnerable.  她說願意成為那個脆弱的自己。」Louise每每想起,第一次自慰時有點害怕,根本不知道結果,自慰高潮完結,突然有一種現實感來襲,一種「究竟發生什麼事啊」的感覺。

「這也是令人感覺脆弱的位置。」所以她才說,自愛、自在和自強,根源都是從自己出發,我們不是愛強大的一面,也愛脆弱的一面。

「當女人要被追、被娶,永遠不是在主動的位置。在性如何處於主動的角色呢?」這也是她促成「自慰自強」項目其中一個大誘因,講自慰,講性在香港仍然好敏感,連她母親也不喜歡她推廣自慰,說社會女性已經夠開放了。「我同意,對比她們那代人而言。但我們這代人需要開放更多。」在香港,不是好多女仔敢碰自己的陰蒂,更遑論要探索陰道,把手指、性玩具或月經杯放入去,她們羞於談自己對性的想法。「但香港的情況你見到啦,自己不鍾意,不想知道,也想其他人不要知道。」Louise對比德國女生和香港女生,她們一樣是羞於談性,找不到人談性,不比誰開放,但至少德國有談性的空間。

「要給性有一個證明的機會,如果性是一個人,它經常被誤解。性是無可避免在你生命中出現,你想它如何出現?」Louise想起朋友說,自慰是Last Taboo,她覺得不是,自慰是真正的self-love,不一定兩個人做才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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