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歷史．來稿】魔鬼交易員的自我救贖

1995 年，除了是電腦巨擎微軟公司 Windows95 作業系統正式上線的重大年份外，亦是對新加坡和日本人來說一個特別的年份。
1995 年 1 月 17 日，日本神戶發生黎克特制 7.3 級大地震，這次災難導致亞洲股市大幅波動，這時候英國霸菱銀行炙手可熱的期貨交易員尼克·里森 (Nick Leeson) 正身處於新加坡，他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隱瞞公司的投資已招致無法挽回的損失，選擇立即逃亡。

文：火木

1995 年 2 月 26 日，霸陵銀行宣佈破產，原因是管理層從核數師的帳目中得知來自里森於公司設立的虛假帳戶「88888」私下進行交易，虧損金額達至 14 億美元。由於事件揭發倉促和牽涉天文數字金額，擁有二百多年歷史的霸陵銀行無法在短時間內進行融資，黯然倒閉。

里森在事件揭發前逃離新加坡前往吉隆坡，當時他沒料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會使霸陵銀行破產，他甚至不知道銀公司的總資產和價值為多少，能承擔的債務為多少。當他於報章和新聞發現霸陵銀行已宣佈破產時，隨即與妻子選擇趕回英國逃避新加坡執法機關，但在德國法蘭克福轉機時被捕，並於同年 11 月引渡回新加坡受審，被判入獄 6 年半。他在獄中被發現患上大腸癌並接受治療，服刑 4 年半後獲准於 1999 年提早出獄。里森的案後來被拍成電影<<魔鬼交易員>>，並於 1999 年上畫。

由里森的年代，到金融風暴後，現今的金融企業和政府機關都為金融交易增加了許多監管操施，尤其是在衍生產品部門。筆者曾在投資銀行衍生產品後勤部門工作數年，為交易員負責匯報每天交易員帳戶賺蝕的銀碼，以及檢查每宗新交易的詳細資料，以確保沒有任何虛構的交易。部門守則亦訂明每當發現損失超過一定上限時，必須立即知會上級，以確保高層得悉事件，增加透明度，稍有延誤的通報亦可能會被視為知情不報而受責難。

在現今 21 世紀，我們回看這宗在上世紀發生的金融案例，也許會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會否定它再度重臨的可能性。因為當年並沒有那麼強調監管，曾從事金融機構的人，都會清楚知道現在每所機構最重視的方針之一就是金融監管，並且會為員工提供培訓和案例，提高警覺性，杜絕所有可疑的交易，洗黑錢等行為。因為一旦政府或審計部門抽驗時發現有不足之處，公司可能會蒙受巨額罰款甚至禁制令。前線人員、後勤部門，以及財政部門所能使用的程式系統亦有設立權限，以免有人可以同時操控交易和帳目。同時亦強調每宗交易必須檢查清楚和與對手確認，避免交易員以個人或公司帳户開設部位(position)。當然，每所機構的文化，危機意識和執行的嚴謹程度有所不同，縱使監管有所加強，在過去數年都曾再有發生交易員私下違規交易的案列，可見歷史還是在重演。

里森在出獄後曾接受訪問，他個人亦相信同類事件不能杜絕。他指出，大部份銀行家都清楚明白像霸陵銀行這樣的詐騙案例或非法交易總會再發生，但只要那時候不是他們在位負責任，便沒有問題。這種好像把計時炸彈傳來傳去的運作方式，就是金融行業最大的危機之一。

雖然里森是十惡不赦的經濟犯，使無數市民的投資，儲備，退休儲備，基金等付諸東流，亦是導致這所受廣大市民信任的傳統銀行倒閉的主要元兇，但筆者還是有點同情里森。里森當年犯下罪行時只有約 26，27 歲，在職場上亦算是初出茅廬。年少得志使他利慾薰心，不能承認自己的失敗，長期以虛假帳目掩飾自己的罪行，過著雙面人的生活，他所承受的心理壓力非常人所能想像。里森在事件曝光後，他說他曾想過自殺。但他選擇重來一次，在出獄後積極抗癌，亦出版書籍講述當年的事，現時主力作演講，以自己的過失告誡所有銀行界的同業。也許在世人眼中他永遠是魔鬼，但敢於為世人作警剔，可算是他所能做的一種自我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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