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ON】由反政府學運領袖到匈牙利強勢總理　是誰令歐爾班也變？

匈牙利舉行國會大選，總理歐爾班的形勢只有升沒有跌。
外人看見這個身形略胖、頭髮半白的歐爾班，可會想到他從前的青澀歲月是如何？

在大選前幾天，媒體形容歐爾班（Viktor Orban）的民望「跑贏幾條街」。比起在野政黨，他領導的青民盟憑四成支持將繼續是第一大黨，連任總理不是難事。

至於不喜歡歐爾班的匈牙利人，很難不擔心未來四年政府會愈走愈專制。他們看見眼前的歐爾班，或許慨嘆昔日那個小伙子已經不見蹤影。

年輕組黨　領導熱血學生

與其他東歐國家一樣，匈牙利人在二戰後一直反抗社會主義政權的統治。曾經起義，亦曾經遭鎮壓。

1980年代中期，蘇聯開始對東歐衛星國鬆綁之際，歐爾班是個二十出頭、大學畢業的年輕人，準備投身政治，做個反政府份子。「現在就是時候冒險。再遲一點，就會徒勞無功。」他的大學老師凱里（Laszlo Keri）憶述，當年歐爾班就是這樣說。

歐爾班與大學結識的同道創立「青年民主主義者聯盟」（Fidesz），時年1988，歐爾班那時25歲。這個政黨開宗明義，專門向年輕人招手，只限35歲或以下的人加入。

在社會主義政權尚未倒台的最後一年，歐爾班成為了一個領導學生和青年的反政府代表。在街頭演說，呼籲民眾支持民主主義，力陳社會主義的不是；惹上警方，遭警棍架在項上，強行帶走。不少學運領袖在反政府中遇到的，歐爾班都曾面對過。

為了大選　提早離開牛津

青民盟有如歐爾班的命根。

1989年，歐爾班獲得富商索羅斯（George Soros）的獎學金到牛津大學進修，但同年匈牙利巨變，社會主義政權倒台，翌年舉行國會大選。為了能夠領導青民盟打第一場選戰，歐爾班不惜擱下自己的學業，決定提早返國。

3月選舉舉行，青民盟贏得近一成選票成為第五大黨，22名成員擠身國會議員之列。就這樣，當時只得26歲的歐爾班成為政壇上的一名政黨領袖。

善於掌握選民心理

1998年匈牙利舉行後社會主義的第三場大選，青民盟以不足三成選票贏得國會上最多的議席，歐爾班終於入主總理官邸。

八年之間能夠一躍而上，關鍵一點在於他深諳政治之道。例如，他知道在這個基督教人口過半的國家，宗教是一張很好的牌，曾經明言要了解基督教才能明白廣大選民的心理。由原本對基督教關注不多，到後來他念茲在茲，都是宗教信仰。

又例如與其他東歐國家一樣，對於社會主義和左翼路線，民眾始終有抗拒。歐爾班從政一直抓住這點，攻擊左翼政黨，塑造青民盟是真正代表匈牙利價值的形象。

總理之位只坐了一屆，2002年他以一個百份點之差意外敗給社會黨，吃了一大教訓。自此想盡辦法，如何做好政治傳訊，研究怎樣才能吸引最多的民眾支持。最終在2010年歐爾班捲土重來，借助金融海嘯帶來的影響，徹底擊敗其他政黨，以大勝的姿態重返總理官邸。

重寫憲法　加入基督教元素

除了歐爾班之外，現今匈牙利的總統、國會議長，以至早幾年負責草擬新憲法的國會議員，全部都是歐爾班昔日在大學時結識的好友，並肩作戰多年。但經過八年管治後，不少人說歐爾班不再是昔日的學運領袖，青民盟亦不再是那個以反專制自居的政黨。

歐爾班政府全面推廣傳統價值，早幾年重寫一部新憲法，在前言明確提及基督教信仰。他強調匈牙利的城鄉差異，認為要反對大城市中的西方化潮流。更廣闊來看，他視匈牙利是對抗全球化精英，捍衛基督教歐洲的核心力量。

最能反映歐爾班的一個策略，莫過於2015年提出，在與塞爾維亞接壤的邊境興建鐵網，阻擋難民非法進入。在去年他又打擊民間組織，要所有獲得外國資助超過2.4萬歐元的，列明自己是「外國支持」的組織。

順帶一提，前文提到歐爾班在1989年獲索羅斯的獎學金到牛津大學進修，掌權後的歐爾班卻要趕絕代表西方價值的索羅斯。匈牙利國會去年4月倉促通過《高等教育法案》修定，增加外國註冊大學須在原註冊地設校舍等規定，而匈牙利28間海外註冊大學中，只有在美國紐約州註冊的中歐大學不合資格，修訂明顯是針對該校創辦人索羅斯。索羅斯事後直斥歐爾班破壞學術自由權利，藉此建立一個「黑手黨國家」。

老報人：歐爾班不是獨裁者

歐盟不少人批評匈牙利已經走向專制管治，矛頭直指總理歐爾班。但匈牙利老報人倫德沃伊（Paul Lendvai）心水清，看到事情底蘊的一面。

倫德沃伊在去年推出傳記《歐爾班：歐洲的新強人》，娓娓道來這位強勢總理的經歷及作風。他指出，歐爾班的管治絕非明刀明槍的打壓自由，匈牙利人人都可以放心批評政府，仍然可以感受到那種自由和開放的氛圍。

倫德沃伊筆下的歐爾班不是獨裁者或專制主義者，他用高明的方法保持政治優勢，例如強調基督教和傳統價值、以市場力量淘汰對手傳媒等。加上社會黨和激進右翼的尤比克（Jobbik）近年積弱，歐爾班可謂集齊天時地利人和。

未來四年，歐爾班會繼續是中歐四國集團的核心人物，與波蘭、捷克和斯洛伐克站在同一陣線，抗衡所謂的歐盟精英陣營，亦即德國和法國為首的核心國家。由馬克龍躍躍欲試的歐盟改革，到歐洲理事會針對波蘭的制裁機制等，各國都得考慮及歐爾班的立場。

以「非自由民主體制」自居的歐爾班，會給匈牙利以至歐盟帶來怎樣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