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卡門】張學友經典「食屎啦你」　烏蠅哥背後的淒美故事

「食屎啦你！（吔屎啦你）」如果要選香港影史上最經典的一句台詞，這一句至少可以肯定是位列前三。因為這句對白和表情衍生出的改圖、表情，可以說是層出不窮。但奇怪的是，甚少人知道這句台詞的出處，也不知道張學友在戲中角色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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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角色替張學友贏得人生第一個與演藝有關的獎項，他第一次提名便獲得金像獎最佳男配角。這也是華人影史其中一個最出色的導演王家衛初出茅廬的首作。這就是「烏蠅哥」和他主演的電影《旺角卡門》。

《卡門》原是法國作曲家佐治．比才（Georges Bizet）所創作的歌劇。講述的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吉卜塞姑娘，她對愛情十分執着，最後卻沒有好結果的悲劇。吉卜塞姑娘與張曼玉飾演的阿娥有幾分相似。可能就是這樣，這套戲便名為《旺角卡門》。然而，王家衛導演的《旺角卡門》當中包含的更多是「旺角」這一元素。

借蔣天養的一句話：「香港地，英雄地，風雲地」。六十年代香港充斥着各種各樣的黑社會問題。而「旺角」作為一個黑社會聚集的地方，在不同作品當中，往往是象徵着社會的混沌。例如爾冬陞導演的《旺角黑夜》同樣使用了這個象徵手法。而《旺角卡門》當中，烏蠅是一個不成氣候的古惑仔，經常搞出「大頭佛」，可以說是豬隊友的表表者。而劉德華飾演的阿華是烏蠅的大哥，時常替他出頭。但長期下來，兩人都開始活得不是滋味。經常因為錢銀而爭執。時不時還因為烏蠅闖禍，兩人被打得渾身是傷。直到有一天，社團的負責人「阿公」要找人殺死一個「二五仔」。烏蠅感到機會到了，於是自告奮勇，希望一舉成名。阿華力勸不果，最後二人喋血警署。

就如上面所述，烏蠅在整套電影當中都顯得窩囊不堪。但在電影的最後十五分鐘。烏蠅開始變得瘋狂，而時間的短暫就如同烏蠅的壽命一般。

當他拿到由阿公派發的安家費之後，已經知道自己的時日無多。於是他便開始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卻未能完成的事。他先是把部分的錢拿去給他自己的小弟（已經轉做正行的）阿西。之後他就去到麻雀館，找到之前一直欺負他，由萬梓良飾演的Tony叫囂。就正如Tony所說：「咪畀佢威兩日囉，佢成世都未威過。人哋攞條命嚟博，威兩日都唔得？烏蠅哥，係咪？」

這時已經化身為烏蠅哥的烏蠅，見口頭挑釁不成，直接往Tony臉上噴水，並繼續挑釁。終於Tony按捺不住，起身動手。只見烏蠅哥立刻拔槍指向Tony的頭。二人一輪嘴炮，Tony跪地哀嚎：「唔好開槍啊！」並被掉落的水杯嚇到驚魂失魄，以為是烏蠅開槍。

終於把Tony逼入絕境的烏蠅，說出了整套電影最為著名的對白。他對着Tony帶來的小弟挑釁到：「着西裝打呔攞大哥電話有咩用啊？吓？跟啲咁嘅大佬？食屎啦你（吔屎啦你）！」

洩憤之後的烏蠅扛着冷氣機回到他調景嶺的鄉下，希望對其媽媽盡最後一點孝心。不料他的大哥已經料到他會回來，早早便在此處守株待兔。此時的烏蠅不想再拖自己的大哥下這趟渾水，見面便走。但還是被阿華追上。之後便是本人認為這套電影最出色的一幕。

阿華不希望烏蠅去送命，作最後的勸告：「你估我為阿公做嘢做得少咩？我14歲，14歲攞安家費。我威過好多人啦。咁又點啫？依家咪又係咁樣！」

你永遠無法勸服一個已經下定決心的人。面對自己大哥的剖白，他沒有回心轉意，反而激起了他的憤怒。他一次性釋放自己心裏面多年的壓抑：「你巴閉！你都叫做威過啊！啊！我點啊！我點啊！冇人睇得起我！你開心啦你！我樣樣俾人睇小！佢哋仲話我係你褲浪底入面一條狗渣！你知唔知啊！我烏蠅，寧願做一日英雄，都唔想做一世烏蠅啊！」

烏蠅這角色是我見過的人物形象塑造得最為豐滿的配角之一。老土地說一句，他也是本性善良的。他決意尋死之後，第一件事是將錢分給他以前的小弟。一方面可以說他是重面子。另一方面更多地說明了他重情義。

之後他要做的是洩憤。他要顯擺給所有曾經看不起，欺負過他烏蠅的人看到自己今天是多有錢，多勇敢。這將他既自卑，又自大的一面展露無遺。看見在地板蠕動的Tony和一朝得志的烏蠅。我不禁反問了一句：「誰都不知這樣？」

威過之後，他最後想到的，是自己的媽媽。這當然有一種「富貴不回鄉，猶如錦衣夜行」的味道。但從他與自己媽媽在電話當中對話的語氣。我更多聽到的是愧疚。卻不料回鄉之旅換來的是與自己大哥的狹路相逢。

面對自己的大哥，也是自己的偶像。他心入面，既是崇拜，也是嫉妒。從他聲嘶力竭的那一句：「你巴閉！你都叫做威過！」，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悲憤。如今他已經有了覺悟。再這麼苟且下去，也只不過是多做幾天烏蠅而已？那倒不如死？何況死能夠做一天的英雄。死，是他唯一活過的證據。

時至今天，「烏蠅」憑藉着一句「食屎啦你（吔屎啦妳）！」甚至有成為一個文化符號的傾向。而我希望大家下次見到烏蠅哥的時候。想起的除了他那句台詞，還有香港電影當中，一個小人物的形象。既自卑，又自大。心地善良，渴望可以一舉成名，最後走向末路的最佳男配角——烏蠅。

曾幾何時「港產片」才是推廣香港的「金名片」。時至今日，卻落得如斯田地，令人唏噓不已。然而，我沒有聰明智慧讓港產片起死回生，只懂寫些什麼去悼念這美好的時光。曾看過一名內地網友，將近百部港產片剪輯成一部長七分鐘的影片，名為《再見，江湖》。雖為「再見」，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就讓我們幫港產片的影子加點鹽，醃起來，風乾。老的時候，下酒。

作者簡介：大佬文化.堂

左手一支萬寶路，吹出鏡花水月，浮生若夢。右手一支警世筆，刻下現代印記，人生百態。其實只是沖不破牢籠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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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文章題目為編輯所擬，原題為「香港電影人物誌—一日的英雄烏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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