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旅遊書】紐約客告訴你  令人難以承受的紐約真相

撰文: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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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紐約一如啃食蘋果,觀光客通常只見了外皮的鮮豔紅潤,嘗了果肉的甜美多汁;真是住在這座城市,一路啃到果核,才能領略這粒大蘋果的甜中帶酸,酸到甚至令人難以承受。

這座城市絕不僅是外地人短暫停留片段所見的繽紛炫目。若非上東城流著藍血的貴族後代,百分之九十九的紐約客其實都在外人稱羨目光背後求生存。 (視覺中國)

在紐約遇到華人店員可別急著說中文,不僅因為對方可能來自江南沿海各操不同方言腔調,開口講中文有時反倒還陷自己於不利!

某次在中國城一家頗具名氣的鍋貼店,用中文點完餐結完帳後我一如往常退回發票,示意收銀員替我丟掉,沒想到坐櫃檯的大嬸破口大罵:「你給我做啥?沒這收據你怎麼領鍋貼啊?」是,她其實只想表達「你要有收據才能領餐」,但口氣惡劣好像我欠她幾百萬。

又某次在中城一間知名上海館子,友人和我吃完正餐用中文叫了一份兩粒的芝麻湯圓收胃,沒料到看似在那工作有幾十載的老服務生居然表示兩粒湯圓不好煮,點兩份四粒湯圓才夠開鍋。真是豈有此理!大名鼎鼎的館子廚房怎空不出個熱鍋煮兩粒湯圓?

即便滿城餐館各色菜系應有盡有,但沒幾個人能天天負擔一餐起碼三十美金起跳。平民美食只有街邊一塊美金的比薩,餐車一份六塊美金的中東雞肉配飯,或者每個街坊都有的中國快餐館,七塊美金可以吃到滿滿一盤肉,但要攝取蔬菜水果均衡飲食,開支馬上跳到兩位數字。(視覺中國)

還有某次向西村一家川菜館叫了幾道菜,一中年外送員抵達時我客氣地站在門口用中文迎接問好,並算好小費請他找零,結果他老兄嫌我吝嗇滿臉不爽,獅子大開口要更多小費,找錢時更鼻孔一撐連帶回了個鏗鏘有力的「嘖!」給我。

原以為在紐約和華人店員說中文能拉近彼此距離,但經過這三次教訓後才發現此招不可行:中文一說對方確實會視我為「自己人」,但也因此所有禮節規矩皆可拋,反正我們講的是民族情感,所以鍋貼店的收銀大嬸回話時可以粗魯囂張,上海館子的老服務生點餐時可以討價還價,川菜館的外送員找錢時可以趁機敲竹槓。

此外,語言有位階性,紐約雖然有龐大華裔會說中文,但日常交談大多寧願講比較「高級」的英文—可別小看那些破舊餐館和洗衣店裡的中國移民,一個個英文搞不好都比臺灣大學生流利;英文不溜的則講方言,帶有政府統治人民色彩的「官話」反而成為第一甚至第二外語,非必要場合不會使用。

店員也沒幾個會面帶微笑,多數甚至臭臉,冷冷一句「你好嗎?」只是形式,並非真想知道你到底好不好;掛上微笑的也絕非發自內心,不過希望你能多塞張一元鈔票到小費桶,一個客人一塊美金,一天下來或許就能繳一個月的網路、手機或電費。(視覺中國)

然而姑且不論移民背景,私以為今天不管是什麼人種說什麼語言,要立業一切就該按照規則來,尤其在紐約大家都是「外國人」,一樣辛苦賺錢,沒有誰應該從誰身上得到比較多。

無論如何,從此我在紐約遇到亞洲面孔不再猜測對方是否會說中文,一律使用英文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鳥氣。

本文節錄自《紐約學》

作者:黃致鈞,臺北人,紐約客。從小以藝術與空間感見長,大學主修寫作批判的輔仁大學新聞傳播學系,後又取得量化實證的紐約大學政治經濟學碩士,現替英國老牌雜誌撰寫研究報告維生。自許成為知識分子,以四海為家。

出版社: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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