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不是殖民地」惹議 做好教育傳遞正確概念

撰文:陳子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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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有媒體翻查三家出版社四本已經送審的「公民與社會發展科」教科書,發現當中均有「香港不是殖民地」的表述。這又引起英國廣播公司(BBC)及《紐約時報》等西方媒體聚焦報道。一時之間,「香港不是殖民地」成為本港熱烈討論的議題。多位建制派政界人士如全國人大前常委范徐麗泰及立法會議員、香港基本法委員會委員梁美芬都公開附和並解釋此一說法。另一邊廂,政府也着手「執正」官方講法,例如上周大埔區議會副主席劉勇威在社交媒體發文指出,立法會網站介紹該會歷史的一段文字稱香港「自1841年1月26日起至1997年6月30日止是英國的殖民地」,結果立法會秘書處快速將該網頁刪除。有傳聞指政府內部正開始排查類似稱「香港是殖民地」的講法,並準備整改。

香港島及九龍半島兩者分別是在1842年簽訂的《南京條約》及1860年的《北京條約》由清政府割讓予英國;新界則是在1898年的《展拓香港界址專條》由清政府租借予英國99年。大部份香港人對這些歷史背景並不陌生,也因此很多人認為「香港曾為英國殖民地」是常識。不過,很多人所忽略的是,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建政後,同時宣布不承認過去一切不平等條約,並將就過去所簽訂的條約逐一進行談判。香港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成為中英兩國談判的對象。197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正式成為聯合國的中國代表,對此談判有着重要影響。1972年,香港與澳門正式從聯合國殖民地名單除名,到了1984年,《中英聯合聲明》決定香港於1997年7月1日歸還中國。

1984年,中國與英國政府就香港問題簽訂了《中英聯合聲明》。(Getty Images)

長久以來,從西方中心的角度而言,殖民國家習慣將海外佔領的領土籠統稱為「殖民地」;但從「被殖民者」的角度而言,一個被他國佔領的地區,本身是否由另一個國家擁有其主權,是有所不同的。如果除了殖民者而言,沒有其他國家對一個地區有主權申索,那是一般定義的「殖民地」。反之,如果一個地區本屬於另一個國家,而該國家尚未放棄對其主權申索,則該地區將涉及國家主權問題,便不能被稱為一般的「殖民地」。從中國的政治立場而言,中國擁有香港的主權,英國在香港沒有權利,香港自然不是「殖民地」。

英國過去一直稱香港為其殖民地,不管其原因是西方中心說,還是英國想要提升自己對香港管治的合法性,但這個講法並不合乎中國的政治立場,如今香港既已回歸到祖國的治下,這種講法自然不正確。坊間有一些聲音反對「香港不是殖民地」的描述,認為已習慣稱呼英佔香港為「殖民地」多年,現在改動是多此一舉。然而,「香港到底是否殖民地」所涉及的是國家主權問題,是香港憲政地位的根本,絕不應因為過去習慣便馬虎了事,實不能稱之為多此一舉。

「香港是殖民地」是很多人的常識

然而,現在提出「香港不是殖民地」這個概念,對很多香港人而言卻是超越常識的意外講法。這非但對一般市民而言如此,事實上就算一些專家如香港歷史博物館前館長丁新豹、前律政司司長袁國強與現任立法會議員暨歷史學者劉智鵬等,都曾稱香港過往是「殖民地」。一般市民可能是因為不熟悉香港政治地位的變化所致,而專家之所以也會犯上同樣的錯誤,卻是值得我們注意的。

相信這些專家並非不知道箇中因由,但他們仍稱香港為「殖民地」,則是習慣所然。造成這種習慣的根本原因,則與教育脫不了關係。特首林鄭月娥去年11月於教育局的公民與社會發展科教師講座上發言,解說香港不是英國殖民地時就說「我記得我年紀很小時,讀書有學過香港是英國的殖民地。其實如果真正了解歷史,也會知道這個說法並不準確」。這充分反映了教育是問題所在。

英國過去在基礎教育,以至於官方文件中,都強調香港是英國殖民地,這造成很多人接受了這是「常識」,並且習非成是。當然,我們也應明白,習慣不是說改便馬上能改。就好像2007年地鐵與九廣鐵路兩鐵合併為「港鐵」之初,不少人仍然不習慣新稱呼,仍舊以「地鐵」或「火車」分別稱之,但隨着時間過去,不少人也開始習慣了「港鐵」的名稱。這亦說明,政府的確有必要在教育和傳播上撥亂反正,為下一代帶來正確的政治觀。

教育局新修訂的公民與社會發展科(公民科)已於本學年在中四級推行,以取代過去備受爭議的通識科。(資料圖片)

清晰交代爭議之處

不過另一方面,雖然香港應該在教育方面傳播「香港非英國殖民地」的觀念,但也不能將其過份簡化,有必要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這也是尊重歷史的表現。從一些流傳的資料上看,部份「公民與社會發展科」的送審教科書對於香港地位的交代便過於簡化。例如有直接寫英國人因看上了香港而強行佔領此地。雖然內容不算是錯誤,但過份地簡化了中間曲折的歷史。我們不能輕易跳過清政府簽訂《南京條約》等不平等條約的歷史事實,這最少也是英政府由1842年至1997年統治香港的政治根據。而且,香港這段歷史正正反映了中國近代史的屈辱遭遇,這對於香港學生感受香港與祖國命運一體亦甚有幫助。

不管課程中是否有教,以「香港是殖民地」這觀念的普及程度,學生仍然會在平日接觸到相關的講法。如果課堂中過於簡化,甚至忽視有關的爭議的話,學生面對兩種不同的說法又欠缺正確的指導,結果可能令他們胡亂查證,有可能接收到一些不盡不實的陰謀論,反倒令他們對問題的掌握更混亂。因此,無論於情於理,都應該仔細交代這段香港故事。教科書或教學時均應詳細交代為何會有「香港是殖民地」的講法,背後的爭議為何,以及為何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