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破產　斯里蘭卡只是第一塊骨牌

上周五（7月15日），遲來了兩天的總統辭職信終於交到斯里蘭卡國會議長手上，數日前官邸被佔領、其後外逃新加坡的原總統拉賈帕克薩（Gotabaya Rajapaksa，下稱「戈塔巴雅」）終於下台，算是滿足了街頭民眾連月高呼「戈塔回家」（Gota Go Home）的訴求。根據憲法，早兩個月才獲戈塔巴雅任命當上總理的政壇耆老維克勒馬辛哈（Ranil Wickremesinghe）即時宣誓就任臨時總統，依然以拉賈帕克薩勢力為最大黨的國會將會在7月20日選出新總統，完成戈塔巴雅至2024年的餘下任期。

戈塔巴雅的錯誤經濟政策可算是斯里蘭卡破產危局的深層原因。戈塔巴雅上台後，早已遇到恐襲對佔其GDP超過10%的旅遊業的打擊，希望透過減稅刺激經濟，卻在2020年遇上疫情衝擊，使旅遊業基本歸零，大大減少了外匯收入。戈塔巴雅執政首年，斯里蘭卡政府收入大跌超過四分之一，赤字倍增至接近10%的水平，政府大舉借貸補足，使國債佔GDP比例在2020年就急升了十數個百分點到達超過100%的水平。一年之間，外匯儲備已大減四分之一，減至57億美元的水平。

到2021年，戈塔巴雅政策依舊，眼見外匯不足以支撐進口所需的危機迫近，就打着全國有機耕作的旗號，禁止化學肥料進口，卻導致該國的農作物（包括茶葉）的產量明顯下降，一方面打擊了經濟作物的出口，減少了外匯收入，另一方面亦被迫增加糧食進口，增加了外匯支出。雖然此禁令到年底被取消，卻已無濟於事。

今年初開打的俄烏戰爭大大推高了國際糧食和燃料價格，美國加息又收緊了全球信貸，這可算是雪上加霜，使斯里蘭卡陷入了破產邊緣的完美風暴。

斯里蘭卡40%的糧食是從烏克蘭進口的，俄烏衝突爆發後，斯里蘭卡從烏克蘭進口的糧食鋭減，這一下子就導致斯里蘭卡國內的糧食危機爆發。與此同時，烏克蘭戰爭推高了食品和石油價格，該國通貨膨脹率超過50%，僅5月份食品價格就上漲近60%。

今年5月，斯里蘭卡出現外債違約，是亞太地區近二十年來首個發生外債違約的國家。當時斯里蘭卡可用的外匯儲備只剩下5000萬美元。而今斯里蘭卡的外債總額達到510億美元，今年需要償還的外債就有70億美元，斯里蘭卡的GDP卻只有825億美元，也就是斯里蘭卡的外債就佔了GDP的61%。因為外匯儲備消耗殆盡，斯里蘭卡也只能正式宣布破產，成為首個倒在本輪世界經濟危機的國家。

根據聯合國的估算，斯里蘭卡2,200萬人口中有600萬正面對食物不足，醫院缺乏基本的醫療用品和藥物，人們幾乎完全買不到汽油，農民無法將作物運往市場，漁民無法作業，醫生也無法到醫院上班，學校被迫停課，全國經濟活動幾近停擺，陷入了難以扭轉的惡性循環。這樣的局面，也嚴重影響到中產階級的生活，使得全國上下不分階級都一同反抗拉賈帕克薩家族執政。

戈塔巴雅本可在外匯儲備尚未到不可維持必需品進口之時預先開展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談判，但他卻拒聽商界勸告，堅持不求人。今年4月前後，到他無奈同意開展談判之際，在全國大停電、糧食燃料嚴重短缺之下，大型示威卻迫得內閣官員不得不幾乎總辭跳船。政治不穩嚴重破壞了與IMF的談判時程，本月以來的新一波示威也繼續推遲了談判。

即使斯里蘭卡奇蹟般突然出現一個穩定的團結政府，IMF的即時救助到手之後，該國還需要展開與一眾債權人的債務重組談判才能在破產之後重新上路，此時，國內政治之難將會演變成國際政治之難。除非各債權人（國家或組織）能夠同意互相接受損失的規模，否則斯里蘭卡也不能走出這一個經濟危局。而從疫情以來各債權國的談判歷史來看，人們對此實在難以樂觀。

更讓人擔心的是，斯里蘭卡此刻的局面，只是全球糧食、能源、通脹、信用收縮和債務危機的第一塊骨牌。不少國家預計也將面臨同樣的困難......

詳細內容請閱讀第326期《香港01》電子周報（2022年7月18日）《國家破產　斯里蘭卡只是第一塊骨牌》。按此試閱電子周報，瀏覽更多深度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