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會解散潮|2021年63個工會撤銷登記——香港需要怎樣的工會?
2019年反修例風波過後,大量公民社會組織力量、專業團體、工會相繼宣布解散。近日,成立54年的香港記者協會(記協)亦身陷解散危機——除了不時與政府官員或政要「隔空爭執」之外,早前還被職工會登記局要求就涉嫌與《職工會條例》或會章不符的活動提供資料,上周一(4月25日)更遭《大公報》抨擊為「受外國政治勢力操控的政治組織」,直指該會自行解散是唯一出路。事實上,記協早在4月23日舉行的網上特別會員大會上討論包括「需否修改會章以配合未來方向」等議程,主席陳朗昇在會後透露期間有人提及「解散」,但未來會否採取有關形式目前仍未確定。事件再次引人深省,香港到底需要怎樣的公民社會和工會組織?
繼香港教育專業人士協會(教協)、香港職工會聯盟(職工盟)宣佈解散後,遭建制連番狙擊的記協,或正面臨解散的危機。記協上月中旬(4月23日)以視象形式舉行特別會員大會,討論「需否修改會章以配合未來方向」等前景問題,當中包括解散門檻。隨後,《大公報》以「自行解散是唯一出路」為題,發文抨擊記協為「受外國政治勢力操控的政治組織」,指記協「不自行解散,只有取締一途」。事實上,單是今年起計,記協已經麻煩不斷,例如早於1月被職工會登記局要求就其曾進行涉嫌與《職工會條例》或會章不符的活動提供資料,並稱如違規情況嚴重,登記局不排除取消工會登記。
當時保安局局長鄧炳強曾與記協主席陳朗昇公開駁火,鄧炳強更直指「社會上有聲音」質疑記協是否政治中立,建議記協公開會員名單、資金來源等資料,又質疑記協「滲透校園」,「拉攏」學生記者入會、未能秉持新聞工作的專業性。
記協會否解散,仍言之尚早。不過,事件普遍被認為與在反修例風波過後,特區政府加強監管社會團體,導致政治空間日漸收窄,多個專業團體和工會組織無奈被迫宣佈解散有關,當中包括近年活躍於各種示威、遊行活動的新興工會組織:新公務員工會、杏林覺醒、香港幼兒教育工作者工會等等。根據勞工處統計資料,單是2021年就有63個僱員工會在登記冊除名,其中自行解散的有23個,與2020年僅2宗申請相比,增幅逾31倍。
無可否認,在政治低壓下,一些工會或公民社會組織的確出現「無人接捧」情況;或是深感政治空間收窄,為免政治風險,只能無奈解散。問題是,這些專業團體和工會組織,本應與政治沒有太大關係,而是以提升行業專業認可和行業僱員權益為根本,爭取福利、處理糾紛;不過,從近年新聞所見,有不少組織都傾向以「專業團體」或「工會」的名義參與或發起政治行動,彷似成為「政治組織」,當局則回以政治手段應對。
平情而論,工會和專業團體對保障僱員的權益和提升行業的專業發展,有一定作用,亦能夠更有組織和系統地處理會員投訴和勞資糾紛。例如,創會近50年的教協,長年跟進教師權益,每年處理超過3000宗會員查詢和投訴個案,其解散無疑對教育局、教師業界,以及其近9.5萬名教師會員,都是一大損失。但當一些組織「政治化」的路上愈走愈偏,甚或忘卻他們作為專業團體或工會的本職,就難免引發其他陣營的政治攻擊。
記協自1968年成立以後,向來以提高新聞自由為組織宗旨,關注香港記者的工作條件與解決新聞採訪時所遇的障礙,即本應以行業的「專業」和「權益」為核心。但近年記協所為似乎更加側重於政治議題,有時更被質疑是「選擇性發聲」,例如在反修例期間,大批網上媒體與公民記者湧現,部分人未有秉持客觀中立、忠於事實、不偏不倚的專業原則參與現場報道,甚至以「監察」為名擋在示威者和警察之間,但記協並沒有為「記者專業」把關——這到底是否有利捍衛新聞自由、有利維護公眾知情權利?儘管如此,這又是否足以成為當局嚇怕甚至取締它們的理由?經一事,整個香港都要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