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糾察隊．影評】英雄角色新突破 能力也令人腐化
亞馬遜（Amazon）串流平台Prime影音推出劇集《黑袍糾察隊》（The Boys），在北美反應不俗。本劇由Seth Rogen及Evan Goldberg聯合製作，Karl Urban、Jack Quaid、Antony Starr及Erin Moriarty聯合主演。如今大量電影人紛紛搶灘拍劇，《黑袍糾察隊》的陣容確實不算驚人。不過，亞馬遜從來喜歡劍走偏鋒，如果故事不夠吸引人，從來不會出手。撰文︰寇斯珮
《黑袍糾察隊》由Garth Ennis創作的同名漫畫改編，也是關於超級英雄的故事，不過是一則反類型的超級英雄故事。Antony Starr扮演的Homelander領銜，組成了超級英雄團體The Seven，他們拯救民眾於水火，受到社會大眾愛戴，但私底下卻各自有黑暗的一面。Karl Urban與Jack Quaid的角色是兩位普通人，都因為The Seven失去了摯愛，於是發誓要揭露這些超級英雄的真面目，為自己的另一半復仇。
觀眾應該猜到這部劇集的主題相當陰暗沉重。在商業影視作品中，有類型，就會有反類型。存在人見人愛的超級英雄，就有外表光鮮、內心兇險的超級英雄。亞馬遜的眼光果然不錯，《黑袍糾察隊》的角度確實非同一般，它不僅創造出多個假正義的英雄，更讓獵殺英雄的小隊當作全劇的主角，把光環給了他們。
美國漫畫的超級英雄誕生於戰爭時期，多數源於當時的社會環境：法制未健全，正義無法伸張，而民眾的恐懼及不信任情緒無法紓解。故事及人物其後不斷演變，已逐漸變成個人英雄主義的一種有效敘事，更結合如今全世界轟轟烈烈的平權運動，承載了新的價值觀。
其中不變的敘述是，超級英雄雖有瑕疵，但他們總是善良和正義的，他們的宿敵是邪惡的，想要破壞世界/宇宙的秩序。《黑袍糾察隊》試着重新整理這樣的關係，故事首先提出的設想是：假如超級英雄不是一種身份認同，而是一份全職的工作，這些英雄會如何呢？英雄同樣也是有個人意志和慾望的人，他們的心理在成長和工作中會如何轉變？為什麼他們心中的正義一定會戰勝邪惡呢？
《黑袍糾察隊》的基調最後建築於一點：不只權力會讓人腐化，能力也會。這與過去常常在類型電影中摻雜的信息「能力愈大，責任愈大」不同，更加現實，也更加悲觀。《黑袍糾察隊》隱隱流露出，超級英雄擁有能力，他們也可能會濫用能力。
這也使得劇集的政治意涵遠遠強過了流行文化的意涵。The Seven不只是英雄團體，他們有自己的公關團隊，會同宗教團體合作，也與參議員合作，他們希望被賦權，從而進入美國軍方，大展拳腳。編劇也不忘加入如今美國常見的民粹思潮和本土意識，民眾不斷被The Seven欺騙，以為他們一次又一次拯救世界。
The Seven內部也有各種矛盾，同伴之間的猜忌與不信任，恐懼與不屑，還有男性對女性的侵犯，同樣也幾乎照搬了現實中的各種現象。劇集刻意不製造簡單的正反對峙，英雄沒有變成極端邪惡的人，行動小隊的動機也沒有被完全正義化。
《黑袍糾察隊》為整個故事不斷加入從前英雄電影忽略的倫理問題。這些問題如果發生在現實裏可能就是一宗宗法律訴訟，唯有在電視熒幕上會變成一種劇情的衝突，且不斷循環地講述下去。雙方主角都在心裏拉鋸，要麼為自己的心結鬱鬱寡歡，要麼就是天人交戰，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應該復仇。相對於大銀幕超級英雄，這部電視劇主角的思考更貼近觀眾，也不那麼討人喜歡。
這種打破天真的敘事角度，為劇集添加了一些細節。儘管是復仇，但故事跳出了過去常見的那些模式，跳出了宿命的、卡通化的對決，轉向現實的、無解的、無法消除的矛盾。或許也是因為這種寫實，最後故事也難以交代出實質的結局。畢竟，劇集用了一個陰謀論來搭建故事，自然也不能讓這個陰謀被簡單擊破。劇集不得不匆匆將故事引往下一季，在整體劇情和結構上幾乎無功而返。
這樣的還原多少是好的，我們往往發現超級英雄電影裏的民眾太幸運了，儘管陰差陽錯，他們的英雄幾乎都可以站在正義的一方努力解決問題，而且他們的動機不是為了私利。既然我們可以讓超級英雄來討論移民問題、勞工問題、性別問題，當然也可以讓他們變成一個抽象政治議題的一部份，讓人去思考擁有超能力的人是否需要被道德約束。
這種反類型方式也為類型帶來了新的生命力。至少，超級英雄再也不是正能量棋子了，我們關於超級英雄的想像又立體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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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節錄自第174期《香港01》周報（2019年8月5日）《《黑袍糾察隊》英雄角色新突破 能力也令人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