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議員外訪.二】新加坡行動力強 港府照抄發展模式意義不大
新加坡近年成為香港公職人員的熱門外訪地,但有市民質疑議員「水過鴨背」,外訪成效有限。為此不少議員就喊冤,表示不是「想學就能學」。除了議員了解到的組屋政策、水資源再生政策、街頭表演者發牌制度等等,其實新加坡的人口政策、文化遺產、國際視野也值得香港借鑒。但實際上,港府在「新加坡模式」的探索上,又會遇到怎樣的困難?(《區議員外訪》系列報道之二)
承接上文:【區議員外訪.一】新加坡成外訪首選 議員用公帑外訪帶回什麼?
其實,不少新加坡學者坦言,當地房屋政策成功之處歸功於政府強勢,控制整個國家發展。反之,香港只是一個城市,未必能將整套規劃模式「搬字過紙」。
曾負笈新加坡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在當地從事研究工作的鄺健銘,以當地組屋政策為例,認為香港無論公眾、媒體、政府、學者對於學習新加坡的「想像」存在盲點。
他指出,在新加坡,組屋被視為讓百姓安居樂業、民心歸順、穩定政權的工具,相比之下,香港的公屋更像是福利品;新加坡國民並不單純視組屋為穩定居所,也視其為投資工具:小組屋換大組屋、大組屋換私人樓。新加坡人也對組屋只有99年的權限有諸多不滿,但甚少為媒體報道。
香港媒體經常把香港與新加坡對比,認為兩地都是城邦,在歷史、經濟方面是相似的,雖然政治方面不太一樣。但是鄺健銘認為,兩者最大不同在於,新加坡是獨立的主權國家,奉行強政府、弱社會,香港則是中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
鄺健銘說:「總理李顯龍覺得新加坡是一艘舢舨,未來目標是成為郵輪,所以新加坡仍需努力。而前特首梁振英則覺得香港是一個萬能『插蘇』。舢板尚可以自己全方位(定走向),萬能『插蘇』是沒有自由的,不能自主。」他直指,香港的矛盾之處在於市民一方面強調政治自由,擔心政府濫權,另一方面又不想政府放任不為,他猜測,這也許是香港來訪議員紛紛表示新加坡「好難學」的因素之一。
鑑於新加坡與香港兩地有諸多差異,鄺健銘相信,試圖硬套新加坡發展模式的結果,只會是東施效顰,但他並沒有否定香港議員來訪的價值,不過他提醒,公眾應該要釐清香港應該學新加坡什麼:「可以學和應該學,是兩件事情。」他指出,其實新加坡還有其他真正值得香港學習的地方,包括她的人口政策、本土文化保育政策和國際視野,但很少被媒體或者政府提及。
鄺健銘認為,香港的人口政策爭論,多只聚焦是否「排外」、應吸納多少新成員這類議題,新加坡的人口政策重點之一,是有何政策與平台,能令新成員更快融入本地社會,香港卻不重視相關討論與政策。2011年起,申請成為新加坡公民人士需要參加「新加坡公民之旅」(Singapore Citizenship Journey),除了上網學習有關新加坡的知識,還要到博物館或國會了解新加坡歷史文化,並參與社區分享,務求令國家新成員掌握當地核心價值、歷史和文化。
其次是新加坡對於本土文化的培育政策。在新加坡文化遺產計劃(Our Singapore Heritage Plan)之中,小販被視為國家重要文化遺產。新加坡在2013年推出「小販學徒」計劃,反映當局重視生活文化傳承。反觀香港,大牌檔文化式微,經營數十年的「冬菇亭」(公屋熟食亭)被拆,都是少被提到但頗能說明狀況的星港比較角度。
早前香港大學全球創意產業課程助理教授王慧麟在媒體發文稱,香港有北進思路,無南向策略。他指,香港有珠三角的廣大腹地,地理上較新加坡優越,故此應該抓緊機遇去共同規劃與發展。除了如火如荼的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外,香港還要繼續在亞太地區維持及加強經濟影響力,成為「國際的香港」。
鄺健銘回應指,其實香港與東南亞國家的合作關係不是新話題,是從港英時代一直討論至今。他反問,為何新加坡在如今的世界格局下,可以幫助印度安得拉邦建設新首府?為何新加坡去年擔任東盟輪值主席時發起的東盟智慧城市網絡計劃(ASCN),很「輕易地」拉攏他國合作?
在聯繫世界方面,鄺健銘認為香港大可借鑑新加坡的經驗,例如新加坡經濟發展局透過轄下部門——「聯繫新加坡」(Contact Singapore),協助企業在新加坡投資和拓展業務。
與之相似的是,香港商務及經濟發展局旗下的經濟貿易文化辦事處,常駐海外負責有關香港的經濟貿易事務。但鄺健銘觀察到,現時該辦事處的職責更像僅為特首安排外訪行程。他又提到,1967年時香港貿發局已曾到歐美巡迴推廣,對外宣傳香港是投資好地方。他不禁問道,現在香港單靠「一帶一路」是否已經足夠了?
上文節錄自第161期《香港01》周報(2019年5月6日)《星洲「偷師」成風 議員帶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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