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年2019】豬豬俠、小豬佩奇竄紅 流行文化中豬的隱喻與掙扎
正如喬治.奧威爾的《動物農莊》中,以主角拿破崙為代表的豬反而是最聰明的動物,牠們不同於其他動物的渾渾噩噩,起身反抗被剝削和宰殺的命運,並領導了一場重塑身份的革命。不過,此後陣營分化,一部分豬又化身為和人類一樣的牲畜剝削者,從而有了那名句:「所有的動物都是平等的,不過一些比另一些更平等。」(All animals are equal, but some animals are more equal than others.)一個輪迴,這個隱喻的故事其實指向全人類的政治模式。在中國的具體例子是,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曾有過豬倌經歷,而他的後人,豬年出生的朱厚照,則在全國禁止養豬,耐人尋味。而歷史仍不斷重演。
【豬年2019】龍的傳人vs豬的傳人:從文革到改革開放中豬的歷史
豬的符號學和「社會人」
隨着豬年臨近,再度引發到底龍和豬哪個才是中華民族正統圖騰的爭論,不過,也只是偶泛浪花,多數「龍的傳人」對此的態度只是圍觀。歷經千年流變,豬「升格」為國家圖騰自然不大可能,但在熒幕上的形象有了改觀,早先有面向兒童的卡通片,塑造了「豬豬俠」的形象,如今看這部卡通的孩子都已長大,他們在面對成人社會的殘酷規則時,有不少開始踐行豬式生活,日常表現為宅在家中以外賣「養豬」,而面臨難以解決的境遇時,則又選擇了「佛系」的豬悟能態度。
相對於國產卡通豬形象,去年開始在網絡上爆紅的《小豬佩奇》,是名副其實的舶來品,源自英國創作人Astley Baker Davis的動畫片。它傳播到國內,是最早在抖音的短視頻平台上流行,並和「社會人」聯繫到一起,名曰:「小豬佩奇紋上身,掌聲送給社會人。」什麼是「社會人」?這裏並不是女哲學家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的概念,而是說自製視頻中,各路人馬不分大小,紋上佩奇小豬的水印,以為自己是社團人物。
這裏的社會人,指的是近似港產片中的蠱惑仔,而體現到中國情景,則指向無所事事、世故而進出社會邊緣的年輕人,也可理解為一種賣萌的社團人物。兩者的關聯本來莫名奇妙,甚至矛盾,但被社交網絡幕後推手強行演繹為一種虛擬的亞文化,進而步入主流,衍生了更多符號和相關作品。
至此,豬的形象在當代中國已經得到了後現代化的顛覆,它經由無厘頭的結合和流行,獲得了另一重正面的內涵。其模式正如同周星馳電影《西遊記》系列,對於孫悟空形象的變異,讓猴子成為了有血有肉有細膩情感的反英雄,而不是傳統西遊記中帶有叛逆性格的高級打手。
只是豬還是不同,它有着旺盛的繁殖力,因此在更多情況下指向群體,而不是個體。不變的是,比起其他動物,豬的普通平民性,確最易讓人認同及自況(就如香港人認同麥兜)。
我是豬,但我拒絕做豬
在這個前提下,我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龐大的群體,活生生的人物,而不是符號。伴隨城市化浪潮,中國農村耕地被大量徵用,更多農民們被驅趕向城市,另謀生計——刨除貶義,他們和原先自己所養的豬一樣,在失去了豬欄之後,開始了另一場命運的顛沛流離。
如果以流浪的豬作為主角,設想一部電影劇本,它應該經過江浙滬、珠三角的工廠、一線城市中正在被清除的攤位和工房,同時也不能不在角色中穿插互聯網共享平台下的人數眾多的外賣員與專車司機。
流浪與否,種種真正生活在城鄉中的人,都難以避免活出豬的命運,在面對更複雜變幻的社會環境和政策中,迎接一次次地被宰割。
不過,我雖是豬,但我拒絕做豬。牠們仍不斷爭取自己能成為比其他豬更為「平等」、可有能力宰割其他同類的那一員。
上文節錄自第148期《香港01》周報(2019年1月28日),《網絡年代新文化符號 豬的傳人七十二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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