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未來】地球工程爭議 最後手段還是逃避減排藉口?
氣候暖化逼在眉睫,新興的地球工程或有望成解決良方。惟有學者質疑,這技術或是一條不歸路。而在各國合作解決氣候成果不彰,地球工程又會否成為他們的藉口?
承接上文:【科技.未來】地球工程干預氣候 成應對暖化的雙面刃
有科學家警告,一旦地球工程展開,未來突然終結的話將帶來更大危險。美國羅格斯大學(Rutgers University)環境科學教授Alan Robock在本年1月刊於《自然—生態與演化》(Nature Ecology & Evolution)期刊的研究批評,假設地球工程在開展五十年後突然結束,全球多處地方或會急劇升溫攝氏2至4度,並令亞馬遜雨林、北歐、亞洲降雨量大減,增加熱帶雨林的山火,甚至造成物種滅絕。
「地球過去一百年持續暖化,有些物種可適應這種漸進式轉變,若突然以新的氣候方案取代地球工程,這些物種未必來得及適應。」 Robock解釋。
國際間協作成疑
Robock認為,戰爭、經濟倒退、國際間信任危機,都可能導致地球工程中止。例如,太陽地球工程將令陸地降溫多於海洋,或會影響亞洲季候風:「印度或中國可能出現旱災,屆時他們就會說『是你們這群工程師造成的』。我們可以說『旱災可能本來就會發生』,但他們也會反駁『是的,但我們的市民覺得是你們導致的,你最好停了它』。」
這也呼應了12名分別來自孟加拉、埃塞俄比亞、泰國、牙買加、中國、巴西的科學家的訴求。他們本年4月在《自然》撰文,強調地球工程研究不能由發達國家說了算:「發展中國家將承受最好及最壞的結果,他們在太陽地球工程的研究和討論中應扮演重要角色。」
或成逃避減排藉口
更根本的是,批評者認為地球工程只是迴避了減排這個氣候變化的癥結。加拿大環保組織ETC Group素來反對地球工程,其行政總監Jim Thomas認為SCoPEx的實驗結果不重要:「這是一場改變社會規範的實驗,跨越作為科學實驗的界線。」另一名成員Silvia Ribeiro在去年一則聲明中說:「美、俄、中都想單方面控制『地球恆溫器』。絕不應該在這一刻讓那些膚淺的科學家為上述國家提供工具和藉口,以逃避國際間的承諾,並對危害每一個人的氣候進行單方面和高風險的修補。」
倫敦帝國學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物理學家Joanna Haigh也批評,地球工程計劃是「轉移視線,很可能削弱減排動力」,她因此提議直接投放更多資金,以幫助各國減排。
團體促勾勒監管方向
對於這些質疑,參與SCoPEx的教授David Keith反駁說,太陽輻射管理(SRM)可減少永久凍土(permafrost)流失、促進森林生長及減少使用冷氣,長遠可減碳。他在一項尚待發表的研究報告中稱,經氣候模型分析,全球幾乎每個地區都可受惠於溫和的太陽地球工程計劃。為SCoPEx提供測量儀器的美國國家海洋及大氣管理局(NOAA)大氣科學家David Fahey認為,SCoPEx應促進相關討論:「不討論地球工程,才是最大的錯誤。」
SCoPEx深明以太陽地球工程的名義身先士卒,必須小心翼翼,因此Keutsch和Keith正籌組外部顧問委員會評估實驗。UCS首席氣候科學家Peter Frumhoff認為,這種框架比實驗本身更重要,它將為更多未來的實驗建立基礎:「SCoPEx是首支『出閘』隊伍,將開啟獨立監管該如何進行的討論。做得對比做得快重要得多。」
一些組織亦開始促成國際間討論,例如太陽能輻射管理倡議組織(SRMGI)正在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等地的發展中國家展開工作坊;非牟利氣候組織C2G2在本年5月向聯合國環境署常駐代表團強調,地球工程必須得國際間認可,又設工作坊勾勒監管方向。C2G2行政總監Janos Pasztor解釋:「政府需要參與討論和理解這些議題,不止要明白進行地球工程的風險,還包括不理解和不知情的風險。」
現時解決氣候變化的進度殊不樂觀,若情況繼續惡化,地球工程技術或許將成為不得不試的選擇。按哈佛大學太陽地球工程研究計劃共同總監Gernot Wagner的研究結論,地球工程技術上可行,但不代表他十分推崇。他本年2月在《華爾街郵報》撰文,強調太陽地球工程「或能爭取點時間,但不是減碳的替代方案……也不是氣候變化的治本方法,而且會在環境和政治上引起憂慮。然而,這仍是值得探索的意念」。若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由始至終都不需要地球工程技術:「毫無疑問,採用SRM,證明了我們作為負責守衛星球的生物,是何等失敗。」
上文節錄自第143期《香港01》周報(2018年12月24日)《人工控制氣候 地球工程是解決暖化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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