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盤點農家武術用具　傳統文化紮根香港朝非遺保育發展

踏入秋天，是禾谷成熟的季節。中國以農立國，有悠久農耕歷史，是農業文明典範，除了莊稼學問外，農業文化與古人生活息息相關，即如中國傳統武術亦有農家武術分支。時至今天，農家武術可算是非物質文化遺產，柔功門鄭文輝師傅將率領一眾弟子，與我們介紹東江流域一系的農家武術，和他們如何傳承這項非遺項目。

文、攝：賴家俊

農家兵器是傳統武術一部份，源自古代農民謀生工具，形制比較樸素簡陋，以木具為主，有長器具如棍、擔挑、鋤頭、大耙；有短器具如斧頭、鐮刀、柴刀等等。據《史記》所載，秦始皇統一六國，為免六國遺民造反，盡收天下兵器鑄成十二金人，開啟政府民間禁武先河。鄭文輝表示，秦代之前已有武術流傳，一般用到刀槍劍戟之類常用兵器，然而在限武令和國營鑄鐵令限制下，農具是謀生工具，在歷朝禁武年代成為少數可合法使用鐵器，本來有學過武術的農民，便只好將前人武術基礎用在現有農具上，以作防身工具。

農家武術在南北兩地有不同發展，鄭文輝所介紹的農家武術屬南方東江系武術。「從前東江流域大多務農，東江武術相傳由福建少林流傳下來，傳至潮汕到惠州、再由東莞一帶傳來香港。」鄭文輝表示很多香港人誤將農家武術等同客家武術，應該用更宏觀視野看農家武術，中國南方以東江流域一帶較多人務農，當中以客家人佔多數，但潮汕、福建、惠州、開平等地仍有很多非客家籍農民，不同東江系武術將農家用具融入自己武術演繹，所以應稱為東江流域拳種分支出來的農家武術。

東江系武術如龍形、白眉和柔功門等，與我們認識的洪劉蔡李莫等在嶺南城市發展的拳術，打法風格有很大不同。「傳統嶺南武術動作特點是大橋大馬，馬步如四平馬、弓箭步等，有較大肢體動作；東江流域武術在形態上會比較收細一些，打擊較細範圍，縮埋身體以避攻擊。」鄭文輝表示兩系武術的馬步有很大分別，東江武術多以「子午馬」或「丁八馬」，不像正常弓箭步，會收得很像二字箝羊馬，原因既為防守下路，亦有農家武術的影響。

「農家武術為何要打丁八馬、含胸拔背？嶺南派武術多在石屎地打，但東江流域一帶農民在泥地工作，要以丁八馬才較好發力，這些農家武術元素因此融入了東江流域拳術中。」鄭文輝笑言，他們出去打比賽，常遇到不少人不了解傳統功架，以為吞吐浮沉、含胸拔背的丁八馬打得像「縮埋一舊」。亦由於丁八馬不易掌握發力，小朋友較難學習，有些前人把傳統東江武術帶來香港時，便會把馬步擺大些等小朋友易學。

隨著都市發展，香港農業式微，務農人口所佔比例已極少，農家武術時至今日只靠一眾老師傅以非遺保育形式傳承下去。鄭文輝表示很多務農工具現在已很難在鄉村中找到，新一代小朋友更已分不清鋤頭、柴刀是什麼。自己把從前輩身上學習的武術和套路教育下一代，他坦言現今一代人是「做得幾多得幾多」，希望感染身邊徒弟珍惜這份傳統文化能把它傳承下去。農家武術若變成歷史遺物，下一代人若再不知這些武術是什麼，將會是自己的遺憾！

「我們這代人很多未見過前人怎打功夫，香港生活方式不同也讓我們無法打出和古人一樣的味道，但傳統功夫傳到今日仍可以強身健體的目的傳承下去。」

（動作示範可參考隨文影片）

【農家武術用具舉例】

板櫈

日常家居生活中常見的板櫈、八仙櫈，沒有尖刃鋒口，在農家武術中以防守為主要用途。四腳板櫈有很多位置可檔格，角位可以防身不讓人靠近，但因為不是一條個形狀，比較難單手使用，動作卻在農家武術中別樹一格。（由學員陳智賢示範）

大掃子、小掃子

大掃子是北方農民打大麥的用具，在武術中用來對應籐牌，當長身一節打到籐牌後另一節就轉後扑對方頭部，據說它是三節棍前身，見於北方武術為多。

小掃子為大掃子前身，南方種稻米不用大掃子打谷麥，所以南方較常見小掃子。它有攻擊和鎖兵器功用，方便攜帶，使用上有單手和雙手兩種用法：比較少單手使用，雙用時一手去鎖敵人兵器，另一手配合短兵器如短刀、柴刀攻擊。

鋤頭

鋤頭是農家武術中較大殺傷力的用具，形制上重下輕，發力易放難收，相對其他兵器在控制力度上要特別小心。動作有由上而下「正鋤」，有由下而上「上抄」，亦可棍尾橫掃，發揮最大優勢和攻擊力。（由學員鄭俊鴻示範）

柴刀

「柴刀」又叫「寨刀」，是農民常用工具，相比傳統武術所用樸刀，樸刀有彎位而柴刀較直身，加上棍柄可以用來斬樹枝，在武術上可以做到樸刀和關刀的防守性功用。（由學員陶益銘示範）

大扒

大扒是重型用具，常用來挑草，農民會把它用來狩獵猛獸，多以斜角向前放地下等猛獸撲上前。（由鄭文輝師傅示範）

【包括香港在內，現時世界各地都有不少的武術愛好者，嘗試重塑大槍技法。他們的不少技法，便是取材自《手臂錄》。點擊圖片，觀看香港八極拳協會盧韋斯師傅的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