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議會|民主黨末代區議會副主席 朱子洛嘆滄海桑田寄語撐落去
四年前,民主派在區議會選舉取得壓倒性勝利,四年後,區議會改制,民主派無一獲足夠提名入閘。即將告別全職從政路的民主黨油尖旺區議會副主席朱子洛,接受《香港01》專訪回顧2019年首次晉身區議會,到4年後成為民主黨末代區議會副主席,慨嘆百般滋味在心頭:「無諗過四年前民主派會無啦啦變天,亦無諗過四年間突然好多嘢又返返去鐘擺嘅另一邊」,形容四年任期「滄海桑田」。
離任轉行在即,朱子洛寄語港人「好好裝備自己」,亦希望政府思考疏導民意不滿。民主黨下屆止步已成事實,參選之路是否走到盡頭未能知曉,他仍深信民主黨有存在意義,希望支持者「咬緊牙關」撐下去。
議辦「交吉」倒數一周 萬般滋味在心頭
記者相約朱子洛在油麻地的議員辦公室訪問,區議會換屆將至,朱子洛的議辦除夕前要「交吉」,四周是執拾清理的痕跡,凌亂略顯寥寂。昔日經常查閱的文件、書籍安放在紙箱內,四年前區議會選舉競選背心外套、橫額等物資準備「打包」帶走,朱子洛笑稱:「呢啲唔掗拃,可以留底,不過大聲公就送咗畀人啦,都無機會再用」。拆下擱在牆邊的「朱子洛黃碧雲議員聯合辦事處」門牌,仍在思考是否保留,畢竟當年獲師傅民主黨前立法會議員黃碧雲提拔參選,才由民主黨研究主任走到民選區議員,「係好有紀念價值嘅⋯⋯」。
四年前壓倒性勝利 沒想過議會運作不如預期
回望晉身議會的2019年區議會選舉,正值「反修例」事件,在社會運動熱潮推動下,區議會選舉投票率高達71.23%,創歷史新高。民主派迎來壓倒性勝利,18區452個議席中取得388席。建制派遭遇滑鐵盧,民主派「擔大旗」主導區議會。當年以178票之差擊敗建制派對手的朱子洛說,縱使當時社會氣氛熱烈,但仍對結果感到意外,心想「咁明顯嘅民意,政府係咪應該回應下民意呢?」
不過,當民主派磨拳擦掌在區議會跟進「反修例」事件時,民政處以「不符合區議會職能」為由拒絕討論,朱子洛說:「以往喺建制派主導區議會嗰時,都有好多支持政制改革、支持一地兩檢、支持政改之類嘅動議,但當民主派提出重組警隊,政府就話不符合職能,唔畀我哋討論,甚至(官員)離場,甚至我哋講關於地區嘅嘢,例如關於歷史博物館同文化博物館擴建嘅事,但當時民政處都以不符合職能唔畀我哋討論」,議會運作未如想像般順利,令他感到詫異,亦質疑當局處事畸輕畸重。
辭職潮選擇做留下來的人 處理跨區求助
上任兩年後,有政府消息放風指將DQ涉負面清單行為的區議員,聲言追討過百萬薪津,引發辭職潮。民主派區議員「櫈未坐暖」便散落四周,朱子洛是為數不多選擇繼續任期,並成功通過宣誓留任的區議員,他服務的油尖旺區由20名議員驟降至7名區議員。
朱子洛表示,留下來的區議員要處理很多選區外的工作,由舊區重建、強拍條例,到向油尖旺區內不同業主立案法團提供協助等都涉獵,辦事處內半開的紙箱,也放滿貼上標籤、寫上不同記號的樓宇條例、重建書籍,「好多少數族裔對油旺重建感到徬徨,擔心社區變到支離破碎,亦都有好多老一輩長者業主擔心強拍門檻放寬咗之後,佢哋會收唔到應有賠償,喺未來嗰幾年無得樂業安居。」
辭職潮後,理論上政府應該係要補選出缺嘅議席,但政府一直以嚟都無做區議會補選,反而突然有個地區行政改革,令到(區議會)直選成份大減,又改變咗好多區議會原本好重要嘅嘢,例如區議會主席由民政專員兼任、加入履職制度,提名制度都有好大制肘,令到好多民主派區議員或者有志之士想參加都獲得唔到提名,喺今次嘅區議會選舉止步。
未獲提名因「自己出問題」? 朱子洛斥偽命題
捱過人手短缺的區議會,朱子洛決意隨民主黨繼續參選,儘管改選制大減直選議席,民主黨亦派6人參選,邁開腳步爭取入閘,惟最終止步於閘外。朱子洛說,民主黨一直希望為市民排憂解難,加上有不少街坊支持該黨繼續地區服務,想著始終有個辦事處會更好辦事,亦希望讓市民知道「民主黨係一直有努力爭取」。
入閘失敗,特首李家超當時稱:「未能取得提名的人要研究自己為何出現問題」,朱子洛搖頭形容政府說法是「偽命題」,他認為是制度的限制令到三會成員不敢提名他,更質疑有「寒蟬效應」。
我絕對有信心地區工作係做得非常好!政府某啲官員講嘅嘢係唔可以自圓其說,我哋都見到好多區議員無地區經驗都攞到提名。
為羅健熙抱不平 前年未派人參選立會純屬沒人報名
提名期間,有消息傳出只要民主黨就2019年「反修例」事件道歉,便能換取「入閘」資格,甚至有人建議換走主席羅健熙以示「改過自新」,朱子洛略感無奈地說:「其實我睇唔到我哋嘅主席有咩問題,佢一路講嘅嘢都非常之理性。可能我哋(民主黨)之前無參選立法會選舉,某啲人覺得係『軟對抗』,但實際上我哋都做咗好多程序,只不過無黨友去參選,呢個我哋都控制唔到。」
投票率不足三成 政府需思考疏導民意不滿
被形容為地區治理「最後一塊拼圖」的第七屆區議會選舉,最終投票率27.54%,屬歷屆新低。朱子洛認為低投票率反映市民的取態,寄語政府要反思只聽一種聲音是否足夠,「無咗個均衡參與嘅選舉,大家都見到好多都係清一色建制派主導,但你話去到網上世界睇,其實見到網民嗰個諗法,其實未必係同政府所講嘅一樣,其實個民意仲係有個不滿喺到,究竟要點樣慢慢去疏導就係政府要思考嘅嘢。」
離開議會擬轉行 遺憾未能見證油旺重建
四年後世殊時異,明年元旦起民主黨在內的民主派將在區議會全面「清零」。對於未連任,朱子洛很想對街坊說聲抱歉,「無咗個地方幫佢哋做嘢,有街坊仲會問嚟緊會唔會有旅行團啊、會唔會派月曆啊」,但自言已盡責尋求提名,認為現況是無可奈何的結果,但他表示會保留工作電話繼續服務市民,不過暫時不打算租店鋪作為服務點,認為難以自負盈虧,打算轉行,告別全職從政的日子。
談到遺憾,他思考一會認為大概是未能以區議員身份見證油旺重建,「今屆市建局推出咗藍圖,應該係要繼續努力跟進,本來應該係要喺議會討論,或者協助街坊,而家就……無辦法。」
堅信民主黨存在意義 囑眾人咬緊牙關撐下去
雖然民主黨將淪為壓力團體,前路未明,不過朱子洛仍深信民主黨有存在意義,強調民主黨仍會緊貼民意,為市民發聲。至於民主黨去向、會否再參選,他表示仍有待討論,「最緊要嘅係喺而家呢個時刻,大家要咬緊牙關咁去撐落去,最重要是生存、渡過黑暗時期。」
政局好快不斷咁轉變,大家都無諗過四年前民主派會無啦啦變天,亦都無諗過四年之間突然好多嘢又返返去鐘擺嘅另一邊。
訪問尾聲,記者邀請朱子洛以一句說話總結過去四年經歷時,他思考片刻後說:「滄海桑田」,續寄語自己和香港人未來要好好裝備自己,「有啲時間未必好像自己所諗咁順利,但都要保持信心,始終大家都留喺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