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願】原聲帶除有草東沒有派對仲有彩蛋--埋藏極深的音樂夢
一句埋藏在免費試玩版的咒語「呢嘛趴唭」,加上一個在1949年前便誕生的卡通人物,令《還願》這款原先品質口碑俱佳的台灣獨立遊戲惹來華語圈的激烈政治爭議。遊戲製作商「赤燭」以軟體品質檢測為由,在開賣不到十天的情況下從國際網上銷售平台 Steam 下架,獨剩下一張遊戲原聲帶,其中除收錄了台灣獨立樂團草東沒有派對的遊戲同名主題曲,原來更隱藏了一位教人意外的作曲家。
獨立樂隊為遊戲製作配樂早有先例,像 65daysofstatic 便於2016年為動作冒險遊戲《 No Man’s Sky 》負責配樂。回說草東沒有派對這首〈還願〉,以飄靈的女聲和清脆的空弦結他開首,來到中段不意外地點燃了炸裂的結他聲響,Big Muff 和 overdrive 之類的效果器應該都全開了,連主唱也在後期以「爆 gain 」方式處理,整體上是一首不過不失的搖滾小品。若果單看歌詞和演奏實在未能感到遊戲的鄉土情懷,倒是開首的女聲隱隱散發一股不詳的淒美.....相信要玩過遊戲以後才能聽出滋味了。
若嘗試從從歌詞層面解讀的話,「只夢到這裡」、「還想和你談論宇宙和天空」、「我們讓大海淹沒了嘴」、「無處混亂 也無處是你我」這些刻意不著邊際的字句似乎都在代入某樣事物逝去後的觀點,不管那是時間,感情,抑或生命。
將原聲帶中另一首名為〈碼頭姑娘〉的曲子與草東的作品相較,則後者更貼近遊戲的氛圍,既懷舊又幽怨,作為完結灑花的「閉幕曲」,確實帶出一種曲終人散的況味。歌詞上詩韻與意境兼備,轉調前的色士風演奏更是畫龍點睛;同一首歌曲分為遊戲角色「鞏莉芳」和「杜美心」各自主唱的兩個版本,媽媽的風格比較奔放,大眼睛的小女兒版本則表現得比較婉柔煽情,惟是兩位女士在最後唱出的那句「若有來世,你還願意嗎...」,怎麼聽都不禁心裡發毛。
除了這兩首歌曲以及電視廣告用的聲帶外,原聲帶中剩餘的都是詭異的配樂,我僅是每首略略聽過一遍便頭皮發麻,不想再深究了。這些像要鑽進人心裡去的魍魎之音到底是出自誰手筆呢?查看一下歌曲資料,便能發現「楊適維」這個名字,先前提到的〈碼頭姑娘〉也是由他作曲,到底何方神聖?楊適維現為赤燭團隊一員,在此之前曾短暫擔任台灣獨立樂隊「南瓜妮歌迷俱樂部」的鍵琴手,又有數年時間頂著「三菱東京日聯銀行儲備幹部」的頭銜,從其經歷來看是一位相當有趣的人物。
他在這次《還願》的製作過程中,除了參與開發遊戲、帳目管理、發薪、洽談合作等事務外,更兼負把整個遊戲介面翻譯成英文的重任。放眼國際的赤燭團隊早在前作《返校》時便已經不惜工本要把翻譯做好,創辦人之一姚舜庭曾在訪問中直言:「我們是第一天討論就決定的,如果沒英文版我們就死定了。」
2017年推出的《返校》也因此在國際市場上大獲成功,而我們單從今次《還願》原聲帶每首歌名的中英對照就能看出,楊適維選擇更花心神的意譯,而非直譯的方式去與國外受眾溝通。譬如,第二曲〈熊熊上學去〉翻譯成「Come on! Have a Bite」,不禁令人思疑被咬一口的到底是什麼,會否和遊戲中那條紅龍的飼料有關?另一首〈喪鐘為你而響〉選擇譯作「Chime from Beyond」,而非「death bell」之類的直譯,更能表達出「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警示」之意境;至於〈美心在哪?〉譯為 「Shall We Dine in?」 、〈禁錮〉譯為 「Dripping Sanity」也是讓我稍作聯想便已經感到不安,那些嘎吱嘎吱的破門聲和水滴聲只消聽過一遍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換個角度來看,正是赤燭團隊在處理遊戲細節上如此用神,所以在前導時期已能獲得如此盛大的迴響。遙想在「維尼熊事件」之前,無論是台灣境內,抑或海外玩家都對遊戲表現出的精細和史料運用無不讚嘆。將「本土元素」結合「驚悚懸疑」的創作手法過去在香港也盛行一時,除了《山村老屍》、《兇榜》、《回魂夜》和《猛鬼佛跳牆》等經典外,由創作人麥浚龍構思及執導的電影《疆屍》亦是近年一個上佳的示範。現在看到外界對《還願》的著眼點愈來愈遠離遊戲本身,甚至發展至「因軟體品質檢測而下架」的境況,縱是害怕恐怖片和恐怖game如我者也委實感到十分可惜,只寄望這次下架是為了傳說中的隱藏劇情而鋪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