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性失聰】關於《歡樂今宵》：我的一次狂野、迷離音樂啓蒙
1982年3月，炙手可熱的英倫 post-punk / gothic rock 名團 Siouxsie & The Banshees 來港在 AC Hall舉行專場音樂會，他們亦順道亮相 TVB 綜藝節目《歡樂今宵》宣傳，表演之餘還接受沈殿霞與何守信訪問。影片失傳多年，「歌德妖后遇上肥姐」的畫面也猶如一個香港的都市傳說。相隔36年後， Siouxsie & The Banshees 上《歡樂今宵》的影片在早前終於被放 上YouTube 重見天日。
撰文：袁智聰
如今說起《歡樂今宵》這個被視為香港人集體回憶的 TVB長壽綜藝節目，你會想起甚麼？
扮嘢表演？搞笑趣劇？盧海鵬試咪？大唱「日頭猛做/到依家輕鬆下」的主題曲及完場〈晚安曲〉？又抑或，只有嗤之以鼻，因為後來的《歡樂今宵》已經做得太爛，只有師奶及長輩才會看。
然而年輕的朋友也許不知道，曾幾何時的《歡樂今宵》可以具有國際化的視野，對多元文化抱以開放的態度，從而常在節目上看到訪港的外國藝人/藝術家/運動員/發明家等不同界別知名人士出席、接受訪問。在那個資訊不太發達的年代，已足以令我們大開眼界。
於是，明明那晚我只是坐在家中的日立牌電視機前等睇《蝦仔爹哋》，但卻可以叫我看到一些為之嘖嘖稱奇的新事物。所以當我說在我𡃁仔時代看《歡樂今宵》，對我接觸非主流音樂也有一定的啓發性意義時，請不要以為我在胡說八道。
比如我認識到 Siouxsie & The Banshees 這隊英倫 post-punk / gothic rock 名團，也是因為看《歡樂今宵》。
回到1982年3月，由《搖擺雙週刊》的 Modern Music Productions 主辦下 Siouxsie & The Banshees 在香港浸會大學的 AC Hall 舉行樂隊的專場音樂會。而此行他們在香港留下的足跡，還有順道亮相《歡樂今宵》作宣傳，在這個綜合性節目上演出並接受「肥姐」沈殿霞與「何B」何守信訪問。當年我就是這樣在無意中首次接觸到 Siouxsie & The Banshees 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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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年紀輕輕的我只是個聽開本地 Canto-pop 、開始有聽 Billboard Top 40 流行曲的小朋友，之前我從沒聽過 Siouxsie & The Banshees 這個名字(雖然樂隊的1978年首張單曲已是喚作〈 Hong Kong Garden 〉)，更不知甚麼 post-punk 、 gothic 為何物，甚至覺得樂隊喚作這樣的名字也相當繞口。當晚我只知道我聽了一些好奇怪的音樂(我尚不曉得甚麼為之cult)，也未見過這麼妖氣的女歌手，引用現在的語就是「究竟我睇咗啲咩？」但我又被他們的音樂那種「怪」與 cult 所震懾著。
可是我並沒有因此而馬上去購買 Siouxsie & The Banshees 的香港場音樂會門票，亦沒有隨即去買他們的任何唱片。但當晚在《歡樂今宵》的聲音與畫面，已被攝錄在我腦海裡，以作備用。相隔了一段時間之後，我開始對較為另類的音樂發生興趣，方重燃我對 Siouxsie & The Banshees 的興趣，跟著才買回其精選專輯《 Once Upon a Time: The Singles 》的黑膠唱片。
那些年錄影機在香港尚未普及，不是家家都擁有一部；即使有錄影機，但在尚未有互聯網的時候沒法預早公布 Siouxsie & The Banshees 上《歡樂今宵》的消息，樂迷也未能及時錄下。所以一直以來問過很多朋友，包括最忠實的 The Banshees 迷，都沒有人錄過他們上《歡樂今宵》的片段。
到了N年後有 YouTube 出現，我便望穿秋水地期待這段影片會在 YouTube 的平台上有機會重現，可是多年來卻不得要領。所以事情就像彷彿沒有發生過般，實在有點撲朔迷離。
當年 Siouxsie and The Banshees 亮相《歡樂今宵》的「見證」，我所收集到就只有刊於《搖擺雙週刊》文章上的一幅主唱Siouxsie Sioux與肥姐在節目訪問時的黑白印刷合照，由文章作者黃嘉豪(也是音樂會的搞手負責人)拍攝，二人的髮型也相影成趣，令人有很大的impact。
10多年前我開始寫blog，我亦把此雜誌照片scan下來並放了在我的舊blog上，這幅「Siouxsie & 肥姐」合照便在網絡上流傳。加上在多年來我不時在文章中或講座上談及 Siouxsie and The Banshees 上《歡樂今宵》的故事，「Siouxsie & 肥姐」之畫面也彷彿是一個都市傳說。
直到2018年7月，終於有有心人把 Siouxsie and The Banshees 上《歡樂今宵》的影片上載到YouTube。上載者相信是個外國人，也未必曾在香港住過，他有另一喜好是近代的 Florence and The Machine 。而他何以得到 Siouxsie 這段影片則無從稽考了。
36年前我在電視看 Siouxsie and The Banshees 上《歡樂今宵》的記憶老早已非常之模糊，當年曾看過的片段忽然可以重現眼前，豈止回憶返哂嚟，而簡直是感動呢。
影片上開始是何守信以「狂野、迷離嘅超級樂隊」來介紹 Siouxsie and The Banshees 出場，樂隊亦「演出」了1980年獨立單曲 〈 Israel 〉。如今來看，《歡樂今宵》的燈光與拍攝都做得一絲不苟，好有live gig的感覺。沒錯演出是「咪嘴」的，但上 BBC的 Top of The Pops 也是這樣玩法吧。
演出後是《歡樂今宵》司儀沈殿霞「肥姐」與何守信「何B」出來訪問 Siouxsie Sioux (主唱)、 John McGeoch (結他)、 Steven Severin (低音結他)和 Budgie (鼓)，廣東話問、英文答，當然之前有夾過稿的。「Siouxsie & 肥姐」的畫面就是那時所拍下。
據香港首席 Siouxsie & The Banshees 粉絲阿鼓 (Octave of Prayers、劉以達官立小學鼓手)憶述，當年約有10名樂迷可以上《歡樂今宵》現場目睹他們在節目現身的時刻，他是其中一人。 Siouxsie & The Banshees 來港逗留了一星期，他亦有幸可以隨樂隊上太平山山頂觀光。
湊巧是在今年6月底時亦有位外國人 John Robert Potter 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一輯1981至82年於香港拍攝的舊照片，其中包括見到1982年 Siouxsie & The Banshees 香港音樂會的街頭海報，可看到「狂野+迷離+未來派」的宣傳slogan。
在1982年之後， Siouxsie & The Banshees 也再沒有來過香港，John McGeoch 更在2004年已離世。唯鼓手Budgie曾兩度再來港公演過，一次是2010年為香港《 New Vision Arts Festival 》帶來他的跨文化鼓樂音樂會《翼動：跨文化鼓樂激奏》(The Butterfly Effect: East-West Percussive Parade)，當年我要為藝術節的大會刊物寫文案而早已要跟他會面；另一次是隨 John Grant 的2016年香港場音樂會擔任巡演樂手(他是其《 Grey Tickles, Black Pressure 》專輯裡的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