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音監聽室】《Don't Text Him》碟評：Serrini 變了 | 專欄

港音監聽室 ｜ 不要需要為音樂憤怒，聽太多音樂對耳朵會構成負擔，我們總要寧靜時。
作者：耳聾 ｜ 看破了對音樂的執著，旁觀香港音樂的大小事。

Serrini 變了。

不知道經歷過幾多次春去秋來，Serrini 終於在今年十月推出了她的新專輯《Don't Text Him》，對上一張專輯《Too Earthly Ye Are for My Sport》的推出原來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更不用說她四年前的第一張專輯《Why Prey'st Thou Upon the Poet's Heart》，光陰流逝特別讓人覺得感傷，特別是當你見著她由以前還是唱著天真的《蘇菲亞的波霸珍珠奶茶》，到現在能夠一腳將你推入深淵的《哀樂無名》，Serrini 從以往騎呢小清新，變成現在這個將自己最陰暗一面宣之於世的 Serrini。突然間，你才發覺原來就算在天真浪漫的外表下，是一個飽受折磨的靈魂。

也許這樣說有點誇張，但在 Serrini 第一張專輯《Why Prey'st Thou Upon the Poet's Heart》裡，其實早已隱隱聽到她真情流露的一面。你可以說這是年少輕狂的情緒化，也可以說這是自信的表現，在那些充滿瑕疵的錄音裡，是 Serrini 真性情的歌聲，又如〈其實我⋯（Sh*t I Cried 版）〉般，她將自己流淚的一刻錄下來，把自己真實的情緒和不完美的一刻呈現出來，也相信只有現場表演才能夠如此真實感受到她的情緒，〈前言〉裡的坦白、〈不知道甚麼時候〉裡讓人感到舒爽的意象，以及〈你不想再跟我再看戲〉的留戀，Serrini 早已在此為自己下了定義，雖然整體音樂製作水準還處於業餘水準，大部分樂曲均似是初稿並有待完成，但其潛藏的可能性非常豐富。

Serrini 第二張專輯《Too Earthly Ye Are for My Sport》，整體音樂製作水準並沒有很明顯的進步，倒是她展示了讓人感到「騎呢」以及「潑辣」的一面，比如說在〈同一種米養百樣人為甚麼養出你這個賤人〉和〈我的志願是做個闊太〉裡，她將自己一些意想天開的想法和性格態度以很直白以及輕鬆的方式唱出來，奇怪如〈異常歡樂賀年歌〉反映她對眾人眼光的看法，日後我們也能夠聽見這種創作方向，倒是她最擅長的抒情民謠如〈抑鬱的十二月〉、〈忘鳥愛〉、〈零〉和〈我在流浮山滴眼水〉沒有比之前的寫得好，讓人感覺有點無病呻吟，以及樂曲的編曲沒有好好將歌詞的意境襯托出來。整體來說，專輯裡的歌都比較散亂，樂曲之間也沒有建立出甚麼重大的敍事，反倒是讓人感到有點無以為繼的感覺。

今年十月初推出的《Don't Text Him》，至今筆者經已在自己的手機裡重播又重播。一洗以往的印象，Serrini 再沒有引用英詩句子作專輯標題，改以專輯裡其中一首樂曲的題目〈Don't Text Him〉，似乎這個動作是意味著甚麼，當然一個簡單明瞭的標題，會比以往的英詩句子更易記易明，相信作為 Serrini 的第一張商業推出來說，不難理解。假如你問我會否擔心她會否因此而主流化，我倒是不太擔心。當然這專輯的音樂製作也比以往來說是最為專業的，個人來說覺得〈Pink Song〉的編曲非常之具層次感，而專輯裡的曲風也非常多元，如後搖風的〈青春荒廢〉以及電舞風的〈溝晒啲仔〉等。

在這張專輯裡，最令我感到驚訝的，是 Serrini 的創作文本能力，以及她唱腔的可延性，相比起以往平實的歌唱風格，今次 Serrini 以其歌聲演活了她筆下各種不同的個性，由今朝有酒今朝醉的〈Drink'n'dance〉和〈溝晒啲仔〉、自我懷疑及帶點荒謬的〈我可唔可以唔好咁樣〉、過分自信得來憤怒的〈IDGASHyt〉和〈不要那清晨露水〉、充滿自我毀滅力量的〈青春荒廢〉、感傷絕望的〈若葉之年〉和〈哀樂無名〉、輕鬆如〈放棄治療〉和〈忽Eat All〉，以及認真勵志的〈Let Us Go Then You and I〉，Serrini 的聲線運用自如之餘，並且善於呈現各種性格，有如音樂劇般豐富。樂曲如〈油尖旺金毛玲〉將 Serrini 圓熟的敍事能力展示出來，而樂曲〈哀樂無名〉的意象運用，用抽象的手法將失落沮喪的情緒書寫出來，配合簡單的鋼琴伴奏恰到好處，其副歌部分加入的迴響效果簡直是神來之筆，這也是筆者最喜愛的樂曲之一。整體來說〈Don't Text Him〉的樂曲編排具故事性，在各種個性的衝突和矛盾底下，立體呈現出 Serrini 以往創作的總和，相比以往外向的印象，今次《Don't Text Him》近乎是她對自己當下生命裡的一個總結。

Serrini 變了，但也許是向好的方向改變，由從前那個平凡的騎呢小清新，到現在這個勇於讓世人看見她的 Serrini。Serrini 不需要適應主流樂壇，反倒是主流樂壇應該去適應 Serri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