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看淡螞蟻消費貸款需求　民企之父張化橋︰窮人更需要儲蓄！

螞蟻集團世紀IPO突然煞停，外界猜測與馬雲一番言論「得罪人」有關，有「民企之父」之稱、軟庫中華聯席主席張化橋卻不認同，認為監管部門有其顧慮，預期螞蟻重新上市後，估值需要下調。對於螞蟻所強調，消費者和小微經營者的金融需求未有被充分服務一說，張化橋認為這種需求是「幻覺」，指中國人借錢成了習慣，消費貸款只會讓人與財務自由愈走愈遠，而小微企創業應用自身資金，他坦言在風雨飄搖下，「窮人更需要儲蓄！」

張化橋曾任瑞銀中國區研究團隊主管，跳出投行後，經營過國內的小額貸款行業，熟悉中國貸款行業，他於今年10月最新版的《中國債務危機解密》中，探討了中國債務和互聯網金融等議題，其中一章提及「螞蟻金服估值被市場高估」，螞蟻今次煞停上市，料需重新估值，張化橋可算作了「神預測」。

螞蟻是偉大公司 料無懼估值被調低

張化橋接受《香港01》訪問時坦言，相信螞蟻暫緩上市是意料之外，與馬雲近日言論無關，「停下來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現在上了市，掛牌了，明天政府說要這樣（監管新規），股價就會大跌了。其實過去幾年，官員和老百姓對螞蟻和類似公司一直有顧慮，第一是它們太厲害，太有效率，會不會讓銀行鬥不過？第二是認為槓桿太高，負債率太高，我猜測監管一直是在計劃不讓它上市，是先把監管問題想清楚。誰也不是神仙，以前沒見過這東西，要重新想一想，很正常呀。」

據報，螞蟻將被監管部門視為金融控股公司，需要遵守與銀行類似的資本和槓桿監管規定，意味IPO假如要捲土重來，估值勢將受重大影響，晨星（Morningstar）便預測，螞蟻估值可能減少達1,400億美元（約1.09萬億港元），相比原上市估值2.4萬億元時近「腰斬」。張化橋認為，螞蟻仍然是一家金融科技公司，重啟IPO料估值會降下來，主要由於監管環境轉變，例如在新規中，螞蟻於單筆聯合貸款的出資比例將不得低30%，而此前僅出資2%，變相螞蟻將被逼減少貸款總規模，短期增長受限。

但他強調，螞蟻是一家偉大的公司，「如果因為遭遇挫折就不能夠繁榮，那它就不是偉大的公司，對吧？這些限制會影響它的短期增長，如果是一家偉大的公司，過幾年估值又漲上去了。」

消費金融讓人一直窮下去

張化橋大讚螞蟻的業務模式高明，基於支付寶的優勢，一旦客戶不還款，亦可扣除其餘額寶，把支付寶封鎖等，並依靠大數據評估借款人的還款能力和意願，為其他金融科技公司所沒有的。不過，螞蟻於此前招股書中談及「消費者和小微經營者的金融需求並沒有被充分服務，而我們的服務為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價值」，張化橋卻認為這種需求是「幻覺」，他在書中亦強調，消費金融會一直讓人窮下去，小微企業貸款只會加大企業倒閉的概率。

「你的錢很多，你是一個家庭很富裕的人，為甚麼會借錢消費呢？」張化橋說：「每個人都需要儲蓄，窮人更需要儲蓄！不然，What about the rainy day？你失業時，生病時，買房子時，養孩子時，養老人時，怎麼辦？（消費金融）作為醬油是可以的，不能作為主菜，但中國很多人一天到晚在喝醬油，借錢成了習慣。」

張化橋指，公司剛創業時，就應該用自己的錢，而很多消費者和小微企業一直在幫財務公司打工，爬不起來，如果長期依靠借錢，這些人會永遠窮下去，構成社會問題。另一邊廂，信貸機構與借款人的關係也是互相傷害的，借款人一旦生意倒閉，即使低利率，甚至是負利率，也是還不了錢，「大家都忘記了，全世界特別是小微企業，多過一半是活不過5年的。借錢給做生意是陷人與不義，你害了他，他也害了你。」

要麼不買股票　要麼繼續買銀行股

張化橋連續4年獲選為最佳分析師，自有一番對投資的見解，過往並對金融股和公用股情有獨鍾。他在訪問中直言，「這看法在過去幾年是錯的，錯是因為它們一直沒表現。但這個關頭，要麼不買股票，要麼我繼續買這些﹙銀行股﹚。因為我買銀行，雖然它不漲，每年也派息5至7厘，特別是現在股價跌下來，股息率更高，當然繼續持有。」

他又直言不敢買科技股，指市場正處於泡沫之中，除了因低息環境推高科技和增長股估值，還有是各國央行的資產負債表大幅澎漲。張化橋說，環球放水早已令世界出現後遺症，「工作都沒有了。但房子、股票很貴。公司虧錢，但仍有幾百億、幾千億市值。還有是造成貧富懸殊，有錢的人買了股票，買了房子就賺錢，沒錢買的人對不起，繼續一個月賺幾百塊、幾千塊，這問題是全世界的問題。」

張化橋預言，全球經濟在未來幾年也好不了太多，不會因新冠疫情有了疫苗，大家便突然有錢去消費旅遊，有錢的人也不願意做生意，走去買股票，「這是一個危機，誰也沒有辦法解決，這也是為甚麼現在社會矛盾這麼嚴重，到處示威，到處都是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