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繁殖條例】 反對團體：爭動物權益　要走在主流意向之前

政府於上周五（5月20日）就《公眾衞生(動物及禽鳥)(動物售賣商)規例》（下稱139B條例）修訂刊憲，並於今日（5月25日）提交立法會審議。

是次修例，動保界意見分歧，有支持亦有反對。條例中最備受爭議的是住家私人繁殖牌照，申請人在達到政府標準下，就能獲批繁殖及買賣牌照（甲牌）。支持者認為修例終能「有例可依」，定立較高門檻的入行準則，令私人繁殖商不再是「零監管」；反對修例的團體則認為，甲牌門檻太低，反而為住家繁殖開綠燈，鼓勵更多人參與此行業，終令香港變成寵物繁殖港。

139B條例通過後，到底是「放寬」還是「加強」監管寵物繁殖及買賣，兩方意見各有論述，市民亦難作判斷。記者聽過雙方意見後，發現他們對動物繁殖及買賣的理解及願景不盡相同，而這正是他們對條例監管力度相信與否的關鍵。

長遠助長動物繁殖買賣

139B動物繁殖條例刊憲當日，非牟利獸醫服務協會（NPV）主席麥志豪（Mark）和其他反對例條的團體，都在Facebook專頁換上「哀．住家繁殖合法化」的大頭照，以表失望。Mark預期5年後香港會逐漸變成「寵物繁殖港」，認為條例修訂與「零繁殖、零買賣」背道而馳。「現時的甲牌，會令寵物繁殖產業化，會為此行業賦予生命力，日後到處都是住家繁殖，遺棄動物數量必定大增。」Mark搖頭嘆氣道。

住家繁殖應列犯法

記者：對於條例刊憲，你有什麼感覺？

Mark：打從公眾諮詢展開之時，我們就不斷提出意見，自2013年已要求漁護署與我們會面，但署方從來沒有理會。甚至漁護署早前舉行條例簡報會，也只是邀請支持的團體參與。直至刊憲前一天，漁護署和食衛局才跟我們會面，條例還有多少修改空間呢？

我們的成員譚文豪問過漁護署幾條問題：會否發牌給立案法團公契寫明住所不准養狗的申請人？署方是否了解大廈公契怎樣寫？要是申請人成功領牌後被其他住戶投訴，會如何處理？他們竟然答不到！漁護署日後到底如何監管執法？這事攸關生命，無力執法會害死動物！救狗、搗破繁殖場的都不是漁護署，而是動保團體，叫人怎樣相信他們？

記者：要是通過139B，就有一條相對「防止虐待動物條例」更為嚴格的條例來懲治無良繁殖商，你同意嗎？

Mark：你不能說立法後，令我容易去搗破繁殖，這是本末倒置。原則上，就是不應該發牌給住家繁殖商。我們跟漁護署開會時問到，政府是否不能立法禁止進行住家動物繁殖？如禁止的話是否違憲？他們又答不到。

現時是legitimize（合理化）及賦予住家繁殖合法地位。我們希望政府能從道德上考慮，主動將住家繁殖criminalize（刑事化）。

常態化令住家繁殖變成產業

記者：合法化一字，是指將犯法的事透過立法將之合法化。但現時私人繁殖並沒有觸犯任何法例，條例修定算是將事情合法化嗎？

Mark：準確應該是用legitimize（合理化），賦予住家繁殖合法地位。

4月30日舉行的港台澳動保遊行，我們要求的是「逐步取締私人繁殖，邁向零賣買」。我們非要求一刀切，因此對於監管商業營運的大型繁殖場牌照，我們沒有異議。我們反對的是向住家繁殖商發牌，我們希望政府能從道德上考慮，主動將住家繁殖criminalize（刑事化）。

記者：你為何認為長遠計，會多了人成為住家繁殖者？漁護署稱每隔2至3年會檢討一次，或會將條例愈收愈緊。

Mark：這只是口頭答應，現時香港政府就算有白紙黑字寫明，也隨時反口。要是發牌，就會將事情legitimize，變得常態化、合理化，大家會逐漸認同或受接私人繁殖就是寵物的合法來源，這個產業會愈益蓬勃。

大家不明白市場運作。當我參與了這個市場，為了促銷貨品，就會透過不同形式或渠道推廣。市場亦會對貨品質素的接受程度有所調節，如貨品參差就賣平一點，得意可愛就製造多一點，市場只會愈來愈有活力。我做廣告出身，這點很清楚。條例修定後，觀察5年吧。第1年或不會有大影響，第2年或令一些完全不合格的私人繁殖者離場，之後就漸漸多人參與。買賣變得容易，棄養也會增多。除非有另一股力量如領養與之抗衡，但民間又如何能鬥得過商人。

常態化、合理化，大家會逐漸認同或受接私人繁殖就是寵物的合法來源。市場亦會對貨品質素的接受程度有所調節，如貨品參差就賣平一點，得意可愛就製造多一點，市場只會愈來愈有活力。

動物非人類財產

記者：你怎樣看動物繁殖和買賣這件事？

Mark：在香港，受制於人權法、普通法、基本法等，動物就是人類的財產，就如同你不能禁止我買賣自己的手提電話一樣，我們真的不能完全禁止寵物買賣，但不代表不能從道德考量，立法禁止對動物做成傷害的事。與其每次都跟政府就不同動物議題，如成立動物警察或139B等打泥漿摔角，我想過在未來日子推行修憲，確立動物的地位，而非將動物單純當作人類的財產，但這條路很漫長。

記者：你指的是動物有其主體性？

Mark：當然有，動物有情感、感知、痛感。所以我們追求的，不是政府立例規管籠子的大小，而是要打破困住動物的籠。全世界暫時只有新西蘭立法確定，動物是「非人類動物」，肯定其主體性。而香港社會對動物的事，意識仍然很薄弱。我們這次輸，不是因理據不足，而是輸了社會關注。當139B的爭議鬧得白熱化時，社會上關心的人仍然不多。因為這無關人的健康或利益，不夠切身。

記者：正因為現時香港的法例，將動物當成是人的財產，被車撞死或沒有主人的貓狗，有人報警，警察也大多不會立案。只有「防止虐待動物條例」才將動物當成是有感知的生命。

Mark：無錯。

記者：支持修訂的團體指，要是實施零繁殖，有品種的狗或許會漸漸絕種。你認同嗎？

Mark：現階段我並不反對也不贊成取締專業繁殖商，這不是現時最嚴重的問題。但長遠來說，我認為純種狗不存在也非壞事，反正牠們都是按人的標準而交配繁殖出來，有不少都患有遺傳病。

很多人都明白動物不該被繁殖和買賣，就如我們在4月30日舉行的港台澳動保遊行，香港有1500人參加，支持取締私人繁殖。

低估了群眾接受能力？

記者：反對團體現時仍可就條例，建議改動或叫停通過嗎？

Mark：不太可能了，已經刊憲，隨後大多數會自動通過。現時只希望在6月14日，當漁護署為這條例加上執行細節時，能多加一句「住家繁殖牌照申請者，需呈交大廈業主立案法團的證明，核實公契准許其住所可養狗。」

（編按：條例於5月25日呈上立法會大會作省覽，內會議員可於星期5（5月27日）提出成立小組委員會審議。根據行政程序，條例修正案會於刊憲後28日自動通過，但現時立法會積壓了大量議案，所以各團體未必趕得及在條例自動通過前，作出任何改動。）

Mark：唯一可引起公眾關注的，或許是提出住家繁殖會影響公共衛生，但這對於爭取動物權益來說是極度矛盾的，因為變相承認動物對人構成了滋擾。但我們還有何方法叫停條例呢？我亦反問自己，會否是我們低估了群眾的接受能力？很多人都明白動物不該被繁殖和買賣，就如我們在4月30日舉行的港台澳動保遊行，香港有1500人參加，支持取締私人繁殖。

記：這個問題很難答。就如關閉動物園的議題，動保團體當然希望零困養，但我曾做過街訪，大部分家庭都認為要保留動物園，不然小孩就難以看到動物。

Mark：群眾可能未必一下子能接受，但我想問的是，NGO（非政府組織）的角色是什麼？台灣的NGO做得很好，他們比群眾站得前一點，帶出群眾未及思考的問題，營造社會共同討論的氣氛，這樣的社會才有進步。